中午发现死者,午后就叫了这么多人来问话。偏偏又将他们这些人晾在一边。
这个张善行,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真不知道该说称职,还是玩忽职守。她突然有些头疼自己与张善行的那一纸婚书,长辈闲来无事的消遣,现在似乎成了一桩不大不小的官司。
“无妨,去看看。”
白无常笑得灿烂,直接转到门口,拿出令牌叫人。
“张县令传池玉,红豆前去作证!其他人不得喧哗,不得四处走动。稍后会有人送解暑凉茶来。”
百姓本有怨言,可看白无常笑容恰到好处的同时,腰间佩刀出鞘三寸,赶紧缩着脑袋给三姑娘和红豆让路。
“三姑娘请。”
两个十几岁的姑娘被带走,余下的人都为她们两个捏了一把汗。笑面虎白无常在他们眼里,可是笑着能闹市街头杀人的那类面善心黑之人。
黑无常绷着脸,看花厅里百姓安静如鸡,表情更加严肃了。
白无常没有说笑,直接带着三姑娘去了仵作那里。阴凉的老树下门板上躺着已经僵硬的陈菱花,一身大红喜服,映衬得面色青白,双颊血丝明显。四周有怪异的味道浮动,给燥热天气带来几分冷意。
不时间还有蝇虫飞舞。
尸体周围,仵作和官袍外套着粗布衣裳的县令正在低声交流。
红豆躲在三姑娘身后,小心窥尸首,面色煞白。
“公子,三姑娘带到。”
张善行转身,朝着三姑娘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玉儿,听说你祖上行医。来看看,这人怎么回事吧。”
三姑娘怔怔看着尸首,并没有反应。
红豆扒着三姑娘肩膀,强撑着一口气斥责:“张善行你混蛋!我家姑娘的闺名是你能叫的?我们可是来作证的,不是看什么尸体的!”
“衙门办案。”
张善行摊手过来,沾染不明液体和粉末的手指在红豆面前轻晃。
“你这小丫头插什么话?玉儿还没开口呢。”他的笑容比起白无常多一些亲和力。红豆被吓得够呛白眼一翻,僵直倒地。
噗通一声闷响,惊醒了三姑娘。她回头,见红豆晕死,有些头大。
“劳烦叫个婆子,给她找个地方睡下。”
说完这句,她拔下发间银簪,走到尸体身边。
仵作僵着身子看张善行,“县令大人,这不合规矩。”
张善行本是说笑话,没想到她竟真敢接触尸体。摆摆手让仵作退下,晃晃悠悠走过去,他故作谦逊问:“玉儿有何高见?”
“不是今日死的?”
县令大人点头,面上不动声色。
“尸体被冻过?”
他表情未变,诧异看她。
“不是自杀?”
她用银簪挑出陈菱花发间簪钗,点缀着的红玉沁着红絮,堆叠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昨日她挂上步摇的流苏,今日它在死者发间摇晃。三姑娘忍不住想,这世上,难道真有什么报应?
她的表情变化,张善行看在眼里。轻咳一声,戏谑道:“只发现这些?百年杏林,不过尔尔?”
“你用这种态度对待一桩命案,头顶青天,不过笑话?”
两人对视,霎时间有些针锋相对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