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自己的妻子微微一笑。
韩鸿照心一凉,面上强撑笑意:“陛下还记得吗?”
“那时候我才十七岁,初见你时你正在骑马,头上只簪了一朵牡丹花,那花可真美!”皇帝由衷的感叹。
“陛下,那时候你还对我笑呢,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笑起来好看,真的吗?为什么你从未对我说过?”皇帝脸上呈现出一种很自豪的笑意,带着淡淡的羞涩。
“我从未说过,不代表我不是这样想的,陛下,你许许多多的事其实都是糊涂的。”
“你说的很对,”皇帝苦笑:“我的确是个糊涂人,因此我至死也无法摆脱我父皇当年的命运。”
只是病死床榻没有被毒死,是不是已经是万幸了呢?他嘲弄的想。
“陛下放心,你说过话六娘都记着呢。”
“哦哦那就好!”李道潜打了个哈欠,忽然就觉得自己累了,很累很累,眼皮都上下打架:“六娘,我真的想休息了呢,你呢,你累不累啊?你”
李道潜躺在榻上,平静的失去了呼吸。
永昌三十二年五月三十,贬太子李陵为庶人,驱逐出长安,永世不得入京六月一日,皇后风寒,令赵王李陵暂代朝政四日深夜,在位四十六年的皇帝病逝于蓬莱殿,终年六十一岁,谥曰太仁,庙号显宗。
第二日,赵王李陵于含元殿登基,改普元并大赦天下。
“阿娘,你为什么杵在门口不进来呀?”
一众奴婢搬着各种瓷器花瓶就进了含凉殿,绮容咬着手指,一个个数着殿内的摆设,总觉得过于素净,然而她一转头,却见阿娘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如柔反应过来了,她咳嗽一声走了进来,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和你母亲说话!”
“阿娘!”绮容娇嗔一声:“我关心你嘛!”
“哎呦我的心肝儿!”沈如柔赶紧捂住女儿的小嘴:“你祖父新丧,我不许你大声喧哗,惹恼了太后可就不得了了!”
“唉。”
母女两人正说着,便听门外一声叹息声,眼前人头戴一顶通天冠,衮冕金饰,垂珠二十四旒,看起来好不繁复。
“阿爷回来了!”绮容一喜,像往常一样抱紧父亲的手臂,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就走了进来。
“该叫父皇,死丫头,小心出错了被你祖母罚!”沈如柔不满道。
“诶,慢慢改就好了,反正以后时间还长呢。”李陵慈爱的刮刮女儿挺直的鼻梁,看起来浑不在意。
然而他这无心的一句话却说的沈如柔满心欢喜。
是的,以后时间还长呢。
李陵即位后的第一件事除了守孝、为先帝大殓,就是册封自己为皇后,女儿为端慈公主,然而只有一件事她心中十分十分不满,那就是李陵正打算册立李衡义为东宫。
“先帝的后妃,可是都已安置妥当?”李陵问道。
“唔”沈如柔支吾了一下:“你知道,母后是不会要东方瑶离开的,现在她是你名义上的才人。”
李陵当然知道妻子这是何意,他忍不住笑起来:“我早就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
沈如柔脸一红:“你知道就好,她可是你恩师之孙,不许碰她!”
李陵无奈的点头。
沈如柔想了想,又补充道:“母后还留下了章氏在含凉殿暖玉阁侍奉。”
庭中的灯火被点了起来,室内的烛灯晃了几下,昏黄的火光照应在妻子和女儿的脸上,柔和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