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的局势,风云变幻,偏向太后的势力见长,皇帝李驰对其百般顺从,嫡子静王和吴王更是缄默不言。
自李况被废,在宫变中护驾有功的万骑营长崔知同连连升任,官拜尚书省右丞,可谓扶摇直上
曹友真因为揭发东方瑶有功,更是位居中书省散骑常侍,风光无限。刑部有石安京秦峥专管揭发告密之事,将对太后不敬、忤逆犯上之人一一“正法”,韩宿襄、韩宿迁等韩氏子弟无一不得重用
边关大将苏欲言因为萧恪的存在再添神力,慕容庆与皇室结亲,却只听太后一人号令
中书令薛照在天下推行新政,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民心依附。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有阙。
至此,作为太后,韩鸿照的势力可以说是将至顶峰。
一杯茶水自银壶倒入杯中,眼见将要盈满溢出,主人收了手。
银壶被摆到一边去,主人端起茶来,吹了一吹,雾气氤氲在一张满是凝思的脸上。
“那章娘子她,如何了?”
下首立着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头须半百,面色沉静,闻言方开口道:“章娘子如今暂居蓬莱殿紫霞宫,为人不卑不亢,颇受太后赏识,因此得以兼理后宫琐碎之事。”
暂居蓬莱殿紫霞宫,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句话。
看来怀秋已经很受太后重视了,还记得多年前她新入宫,便是个十分谦逊有礼的女子,虽不知她到底与太后做了一笔什么交易,但自此之后太后倒也没给她麻烦,反而愈发抬举她,这般际遇,寻常之人梦寐以求。
可是她现如今偏偏久居宫中,只打理琐碎之事,倒像是个隐士一般,这个女子的内心,东方瑶真觉得从未看透过。
譬如她想要的是什么,她打算日后做什么,东方瑶竟都猜不出来。
“庄叔日夜兼程赶来长安,也该累了罢,这会子可要先回去歇歇?”东方瑶温和道。
庄叔笑了笑,“娘子说的哪里的话,在外经商难免东奔西走,老丈早就习惯了,只是还有一事,须告知娘子,要娘子心中有个底。”
东方瑶颔首应是,示意庄叔可以说下去了。
“今时今日,李中丞的势力在朝中几可左右太后,而太后亦有放纵之意,倘若有人得罪,便如同三个月前的御史中丞钟淬、吏部尚书薛元楷者,下放诏狱之中,暴病而亡。”
庄叔小心翼翼的走进东方瑶,在她身边低声耳语。
“昔日曹友真联合五人弹劾娘子,其中有两人皆是明面上的曹党,如今虽曹友真风光无限,他手底下的这些爪牙却个个被贬,倘若不出娘子的猜测,便离曹贼覆灭之日不远了。”
东方瑶缓缓点头。
这也是她早就预料到的,曹友真的眼睛已经被权欲蒙蔽了,倘若他早就知道当初是谁告密他妄议太后和李中丞,怕是也不会到了如今这个腹背受敌的境地。
看看崔知同便知道了。
“李况,他如何了?”说这话时,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了力。
东方瑶看着庄叔,终于问出这个心底无比期盼又又无比抗拒的问题。
庄叔道:“如今泗水王形容疯癫,早已不复当年风采,俱往矣!”
前尘往事,于他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