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都城外以北。
有雪落在了封御清染血的睫毛上。
额头上的血液裹着泪水淌下,带着苦涩的腥味,就连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唯有少年手掌的温度让她清醒。
他们遇见了雪山滑坡,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元冶冒死救了她。
他的伤应当更重。
“阿元……”
好冷,太冷了。
就连呼吸都变得如此艰涩。
“我在。”元冶将她牢牢护在了身下,“殿下,不要闭眼。”
“我没想和你死在一起,元冶。”封御清断断续续说着,“……我恨死你了。”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元冶俯身贴近他的唇边,也无法完全听清。
“别闭眼,殿下。”元冶低声重复。
“别叫我殿下。”封御清死死攥着他的手,“叫我的名字。”
“殿下……”
“……再不快点,我就永远听不到了。”
封御清的呼吸愈发短促,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元冶似乎说了什么,但她却再也听不见了。
——
封御清再醒来时,正对上采苓泫然泪下的小脸。
“殿下!殿下您可算是醒了!”采苓红着眼圈,转身倒了杯温水慢慢喂给她,“您一连睡了七日,奴婢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封御清坐起身,顺着她的动作喝了两口润润喉,连忙问道:“元冶呢?”
见采苓犹豫,她追问道:“他没回来?”
“不是。”采苓答道,“元公子昨日守了殿下一整夜,才回偏殿睡下呢。”
尽管知道元冶一死,南湘的事便算是一了百了了,但封御清还是为得知他没事的消息而松了口气。
“他不是也受了伤?”
采苓愣了一下,“奴婢不知。元公子回来后瞧上去没什么大碍……”
“罢了。”
元冶是真的想救她也好,是假的苦肉计也罢,封御清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没能追上齐悦并阻止她的刺杀,这是不是代表——
“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采苓思索了一下,道:“陛下听说殿下失踪以后,便中断了冬猎,吩咐人找您的下落,还好谢小姐细心,所以……”
“是谢小姐救了我和元冶?”
“是。据元公子所说,是谢小姐发现您和他的,随后和谢公子一起将二位救了出来。”采苓答道,“陛下知道以后,将原本冬猎的奖赏都送到谢府去了。”
封御清点头,“你继续。”
采苓于是说了下去,“殿下您被救出来以后,西凉王大人上书想要进宫来看望殿下,不过却都被陛下回绝了。”
“为何?”
“奴婢不知。”采苓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这是大人临行前,托六顺公公带给您的,奴婢一直好好保管着。”
封御清接过那字条,字条上是万俟琛潦草狂放的字迹——
归疆,勿念。
落款是一个琛字。
封御清看着那张字条沉默良久,最后放进了袖中,又问:“父皇没出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