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地一片黑,青草的香气顿时消散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消毒药水的刺鼻,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白,天花板上的白色有些发旧,依稀有黑色的霉点。我轻轻转动眼珠,看到的都是些老旧的医用仪器,四下都有蓝色的帘子遮挡。
“南音……南音?”
我怎么会在医院?
“南音?你可算是醒了。”
耳畔又传来女子轻声呼唤的样子,语气很是着急,想来方才那声声呼唤也是她。我微微转了转头,脖颈传来强烈的疼痛感,我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那女子立即站起身来凑到我眼前,一副模样很是担忧。
“是伤口又疼了?”女子眼眶红润,拿起手上的绢帕擦拭着眼角。
她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我的眼帘,眼前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素色印花旗袍,头发挽成侧后髻,一支精致的簪子别在发髻上。
“娘,医生来了。”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任由那医生细细检查。老旧的医院,破旧的天花板,陈旧的医用仪器,身穿旗袍的妇人……一切都仿佛退化了好几十年……
“沈太太,徐先生,病人已经无生命危险了。”医生收起手头的器械放入工具箱中,取下口罩报着这个好消息。
沈玉兰脸上露出笑脸,随即又有泪珠涌下,身边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揽着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娘,南音是没事了,你可别把眼睛哭出毛病了。”
沈玉兰破涕为笑,“对,该高兴的。志康,你快去准备些吃的,南音一定饿了。”
我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有力气讲出第一句话,“你们是谁?”
这些日子,沈玉兰和徐志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也大概理清了事情的始末。
他们唤我南音,赵南音。
五年前赴洋留学后一直杳无音讯,一个月前往家里发了电报说要回家看看,谁知路上遇难受了重伤,腰上被利器捅了好几下,头部也有创伤,被好心人发现送到了附近城镇的医院抢救。医院循着她外衣口袋中的沈玉兰回过来的家书找到了家属,他们便匆匆地从南京赶了过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恶人,对一个年轻女孩下这么重的手……”沈玉兰正喂我吃粥,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颊,依旧十分神伤,她眼里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