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行会的副会长张守颐,前前后后花了上千两银子,才把被抓走的掌柜们接出来,把店门上的封条揭掉,让粮店重新开张。
他也是昏了头,正如李府尹说的那样,五万石的粮票投入京城庞大的粮食市场,就如什刹海里投入一块石头,能溅起多大的水花?
偏偏行会里的几位巨商,就生出了满腔的不忿,要求发起行业抵制,一个个的,都以为背后有靠山,不把官府的告示放在眼里。
这不,栽跟斗的时候,哪一个背后的靠山出来吱了一声?
他找到会长吴元中的时候,吴会长只推脱道:“早知道官府只发了五万石的粮票,咱们还闹个什么劲啊?”
张守颐闻言气了个仰倒:感情你吴会长做的是粮仓生意,只做批发,门店抵不抵制,反正你没损失。
他暗暗告诫自己,下次可要多长个心眼,别为了行会的利益,把自个儿的生意搭进去!
回个头来说晋商三人组,自打定主意要通过魏忠贤的门路,把屯在城里的三十万石粮食运出城后,不到两日的功夫,就凑够了银票,无它,山西人在京城开票号的不少,拆借银子很方面。
哪知连续三天,魏公公都在宫里陪天子做木匠活,三人急了,送给魏府管事魏三,一张百两银票,求他往宫里递信,请九千岁务必出宫一趟。
魏三得了银子,又见三人捧着一只沉甸甸的匣子,估计里的银票不少,便往宫里送了信。
魏忠贤难得出宫一次,等着拜见他的人很多,他要先接见朝中官员,安排朝堂上的大事,然后才会接见其他人。
田生兰三人下午就到魏家等待,等得花儿都差点谢了,才等来魏忠贤的接见,此时的时辰,已经快到亥正(晚上十点)。
魏忠贤穿着家居道袍,坐在主位上,满脸的疲惫,见到田生兰递上的礼单,写着纹银十万两,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示意魏三上前,收下王登库手里捧着的匣子。
晋商三人组互相对视一眼,心说糟糕,银子送少了,没打动九千岁!
他们哪里知道,今时今日的九千岁,早已不是刚掌司礼监时的吴下阿蒙,居移体养移气,如今的魏忠贤,早就练就了不动如山的气度,虽然十万两的银子,也让他心情激荡,面上却一派平静。
“说说,找本公何事?”他居高临下地问。
田生兰的屁股刚挨着凳子,闻言忙起身回道:“禀九千岁,我等有一点粮食,要运出城去,求九千岁给行个方便。”
魏中贤一听,顿时垮下脸来,斥责道:“管控京师粮食,许进不许出,是万岁爷下的旨意,尔等敢抗旨?”
吓得三人扑通跪到地上,连声道:“不敢不敢!”
王登库估计是银子给少了,忙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案回复道:“九千岁容禀:这些粮食,是草民们在去年秋天购买的,本来要运往宣大边镇的,只是因为皇爷的一纸圣旨,给扣在京城了……”
朝廷实行开中法以来,九边军镇的粮草,一向是由商人们筹集,运往各边镇换盐引,得地利之便的山西商人,借此发家的不少,他们一代代积累,到了明末,已经成为大明商帮中实力最强的晋商,活跃在明清两朝的经济舞台上。
魏忠贤知他在扯晃,真是用于开中法的粮食,有官府开具的凭证,怎么可能出不了城?他不动声色,看这三人还要如何表演。
田生兰接话道:“是呀是呀,刚才老王没讲清楚,草民们今日送来的,是第一批心意,等粮食运出了城,还有第二批心意送来……”
魏忠贤看了一眼旁边的魏三,魏三忙出声问道:“第二批心意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