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是王子颓所遣。
苏宽唤人带信使出去休息进些食水,自己在帐中拿起信观瞧。
外面是两片木板相夹,木板上有三条横槽以绕绑绳。一面有封蜡池,以油蜡封好三条绳结,打上戳记。另一面上书“书呈西师下阳扩日旅苏帅宽帐下亲启”。
苏宽拆开蜡封,取出竹简,展开观看。
“吾王牛马走大司徒颓拜言。
苏宽贤侄青览:……”
苏宽心道:“牛马走?王子颓对周王一贯有怨言,自恃劳苦功高而封赏不厚。这里也未必没有向我报功的意思。”又想,“王子颓还真亲热,这就称呼我贤侄了?”
低头接着往下看“比来上阳已隔两月,奔走之下,幸不辱吾王殷殷所嘱。亲迎佳期已近,王女萱姬之下,媵吾之小女盈姬、晋太子诡诸之女薇姬及其姒娣六女已齐聚王宫中,妆奁皆备……”
看到这里苏宽懵逼——什么媵……什么六女齐聚?
苏宽糊涂了!
大城市之事不决问暴昭,“来人,唤暴昭前来!”苏宽扬声叫人。
不一会儿,暴昭进了大帐。
“公子唤我?”周围没别人的时候,暴昭和黑夫都喜欢唤“公子”而不是旅帅,显得亲近。
“暴昭,这个‘媵’什么的六女什么意思?”指着书信苏宽问道。
苏宽年纪尚小的时候姐姐们就出嫁了,故而对这些不太懂。
“哇!公子福气啊,大司徒小女姬盈可是艳冠成周啊!还有晋国女,晋国也是大国。周王嫁女,也就她们才配了。”暴昭艳羡不已,啧啧连声。
“什么跟什么啊?我问你,这六女在我的婚礼中是傧相还是什么身份?”苏宽急了。
“怎么,公子不知道么?她们都是你的妻子啊!你这次娶妻,萱萱公主为正妻,六女为媵妻。”
“啊?”苏宽听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这,这六个也太多了吧?”
“不是六个,是七个!公子,还有正妻萱萱公主啊。”暴昭撇撇嘴,心说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地方来的,见识太少。
“七个?你是说七个老婆?”苏宽再次张大嘴巴,心说:乖乖,加上我两桌麻将啊!
“老婆是什么?”暴昭问。难怪,“老婆”一词得等驸马王诜写出“老婆心急凭相劝”才流行开来。
“那这六个是妾了?”苏宽还有疑问。
“不是妾,妾能送人。媵,承也,承事嫡也。这媵妻乃是嫡妻萱萱公主的陪嫁,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不能送人的。”暴昭嘴撇的更厉害了,瞧你那土得掉渣的相!
确实,苏宽从小姐姐就出嫁,后面长大了又从没外出过,是真正的土包子,当然不知道春秋贵族们还能这么玩。
“这么说不要也得要了?”苏宽心道。
“那我再问你,公主陪嫁不是盈姬和薇姬两人么?怎么成了六个了?”
“怎么,公子你还嫌多啊!盈姬和薇姬都是公室贵女,她们出嫁每人还不得在族中或者是妹妹、或者是堂妹的再陪嫁两个啊?”暴昭看苏宽仍在愣怔着,于是奸笑着说道:“其实吧,正妻是萱萱公主,盈姬和薇姬算是媵妻,其他的只是其族怕她们寂寞送来陪伴女儿的。当然咯,看不看得上,反正她们也是你的媵妻。嘿嘿!”意思是:不能送人,那不也是你的老婆?难道你要让人家陪你一辈子干旱至死?
苏宽愣怔不是高兴傻了,他在想为什么会有这种制度存在。
原来,当时有诸侯一娶九女之俗。一国之君嫁女,两个同姓国之君亦各以女媵嫁。每国合娣、侄为三人,三国相加即为九女,苏宽只娶了七个,算是比诸侯矮上一等了。这种婚制,主要流行在西周、春秋战国时期。
前段时间的虢国丧礼,其实是一种政治外交活动。诸侯以这种礼仪活动来密切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同样,诸侯婚礼也是一种政治外交活动。这种以“国”为本位的通婚,无疑具有借联姻扩大政治势力的作用。
帝尧的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帝舜的故事自小听过,这大概就是这种制度的缘起了吧?
“太腐败了!”苏宽愤愤地说了句,然后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不过感觉好像还不错啊。”
暴昭也嘿嘿笑着往一边挪挪,还撇撇嘴。那意思:瞧你那没出息的相。
见状,苏宽有点羞恼,把脸色一正道:“府人暴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