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学校里就有超市，陈清河带着闻欢过去，里面都是高中部的学生，鲜少有初中部的小孩子跑过来。　　　　闻欢蹦蹦跳跳地进去，打量了一番周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笑开了花，问老板：“姐姐，扎头发的头绳在哪里啊？”　　　　老板已经是孩子的妈了，听到闻欢的称呼，她也笑开了花：“小妹嘴真甜。”　　　　她指了个位置：“在那边。”　　　　“好！”闻欢往那边走，走出两步，她回头看站在原地的陈清河，“你怎么不动？”　　　　陈清河淡声回答：“我在这里等你。”　　　　“我不要！”　　　　闻欢不依，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生拉硬拽带着他往那边走，她力气不大，拽不动，小小的体格当然拗不过正在长身体的陈清河，他淡着脸纹丝未动。　　　　老板看不下去，好言劝说：“同学，做哥哥的，大方点，陪你妹妹挑挑吧。”　　　　“妹妹？”闻欢一怔，松了手，一本正经地解释，“姐姐，你搞错了。”　　　　“什么？”老板没懂。　　　　闻欢说：“他不是我哥。”　　　　“他是我男朋友。”　　　　老板：？？？　　　　闻欢声音洪亮，小超市并不大，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陈清河是三中的风云人物，长得帅不说，每次校考都稳定头筹，各科老师的夸耀对象，不管是不是0班的，只要在学校，就没人不认识他。　　　　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　　　　可惜，他为人清冷淡漠，周身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屏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和他说话，甚至还有亲密的肢体接触。　　　　有陈清河在，闻欢根本不会注意到别人，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惊起了一滩鸥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清河，静等他的回应。　　　　陈清河已经适应了别人打量的视线，但现在这么尴尬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他朝目瞪口呆的老板歉意颔首，拎起闻欢的帽子带走，走到小饰品处，他把她放下。　　　　陈清河神色不变，他尽量忽视别人打量的视线，淡淡说：“挑你的，快点，马上打铃了。”　　　　挑橡皮圈哪有逗陈清河有意思，闻欢不挑了，她靠在货架上打量他，故意捏出清纯可爱的嗓音问：“清河哥哥，你害羞了？”　　　　陈清河脸色难看，他装没听见，随手拿起一板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橡皮圈：“你要这种吗？”　　　　闻欢不应，她收回放远的视线，挑了挑眉：“你转移话题哦？”　　　　“不喜欢这种？”　　　　陈清河恍若未闻，他把橡皮圈塞回去，拿起另一种有装饰的，可爱的小熊，上面有一层闪闪的钻，他问：“这个呢？”　　　　闻欢嘴角挂着笑，双眼一瞬不移，直勾勾地盯着陈清河看，视线相对，陈清河先败下阵来，他把小熊头绳放进塑料框里，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闻欢不闹了，她捡起他放进去的小熊，还有他放回货架的一板黑色头绳，扬了扬手，笑容粲然：“我都要了。”　　　　买完了。　　　　陈清河掏钱包结账的时候，又引发了一阵轰动，闻欢得意地抱胸站在一边，小小的身板，眼珠滴溜溜地转，冒出狡黠的光。　　　　她一个个打量着站在边上围观的女生，盘算着她们回去以后会如何添油加醋，一二三四五六七，不行，只靠这几个人完全不够。　　　　“发什么呆呢？”陈清河注意到闻欢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心生不妙，他催她，“走了。”　　　　“来了！”闻欢蹦蹦跳跳地跟上去，走到教学楼中央，陈清河停步，身侧的小丫头还没有走的意思，他不得不提醒她，“闻欢，我到了。”　　　　闻欢玩着手指头，做出一副无辜样：“清河哥哥，你要丢下我了吗？”　　　　陈清河：“……”　　　　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他舔了舔上牙槽，冷着脸问：“还没玩够？”　　　　闻欢摘下手腕上松了一圈的黑色头绳，递给陈清河：“你帮我梳。”　　　　陈清河眯眼，语调上扬，藏隐了不约：“什么？”　　　　闻欢笑得很甜，她摇了摇手里的头绳，一脸纯真无害：“清河哥哥，帮我绑头发吧。”　　　　陈清河火来了，他耐性不好，特别是面对她的时候，极其不好。　　　　他咬着牙问：“又犯病了？”　　　　“没有啊。”闻欢摇头，正经脸，“你知道的，我不会扎头发啊，所以清河哥哥，帮帮我吧。”　　　　陈清河冷嘲一笑：“你觉得我会？”　　　　“嗯嗯！”闻欢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拜，认真恳切地拍马屁，“你是万能的清河哥哥！世界上就没有你不会做的事情！”　　　　“呵。”　　　　陈清河想到什么，冷笑，低声从喉头里发出来，性感，撩人，却也危险。　　　　闻欢暗暗咽了口唾沫，放软了语气问：“清河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能。”陈清河干脆答应，“当然能。”　　　　寄人篱下。　　　　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别说只是扎个头发，就是……　　　　陈清河拒绝更肮脏的想法，他垂眸示意她手里拿着的黑色橡皮圈，冷淡问：“用这个吗？”　　　　“嗯！”闻欢点头，把橡皮圈递过去，两眼闪出期待的光，亮亮的，很耀眼，“就这个吧！”　　　　两个人站在教学楼下，学校是开放式走廊，现在正是大课间，一到六层的走廊里都站满了人，低头就能看到他们，或者说，有些人正在看他们。　　　　闻欢清楚现在的情况。　　　　陈清河，也清楚。　　　　他接过她手里的橡皮圈，问：“怎么用？”　　　　“你把它圈到两根手指头中间。”闻欢把住他的手，指节干燥修长，她心猿意马地分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把橡皮圈套上，“这样就好啦！一会儿绑着头发绕两圈就好啦！”　　　　“哎不对。”闻欢改口，“三圈，头绳松了，两圈不够了。”　　　　陈清河点头默许，他淡淡说：“转过身去。”　　　　“好！”闻欢听话转身，还不忘乖巧地说，“清河哥哥，拜托你啦！”　　　　陈清河没理，他低头看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她背对着他，长发倾泻，她身上穿着白色短袖校服，校服料子不防透，隐隐能看清白色的肩带，还有少女款内衣的形状。　　　　陈清河喉头滚了滚，掌心出了点汗，他调整了两口呼吸，等到平复好心情后，他又淡着嗓音，故作冷淡且沉稳的口气说：“我来了。”　　　　他抬起右臂，一把抓起闻欢的头发，她的发质很好，发色乌黑，像丝绸一般滑，与她本人刺猬的性格完全不同，她的长发很细软，乖巧地握在他的手里，飘出隐隐的洗发水香。　　　　陈清河不敢太使劲，怕弄疼她，他动作轻柔地把头发撩起来，以手作梳，学着王嫂的模样笨拙地理顺。　　　　女孩白皙的后颈时隐时现，她的后颈又细又长，好似漂亮的小天鹅，她的皮肤很白，太阳一照，白的好像能发光。　　　　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陈清河别开眼，不再去看，他专心地梳头发，梳的差不多后，他笨拙地拿着皮筋，帮她固定绑好，一圈，两圈，三圈。　　　　结束了。　　　　陈清河松了口气，他松手，从后面观察了一下，有些松散，好像也扎歪了。　　　　歪了就歪了吧，反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来一次了。　　　　好在闻欢并不在意，她转过头，抬起手，宝贝地，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生怕弄乱一样，其实根本不用害怕，因为本身就很乱了。　　　　她摸摸自己梳起的马尾，确定不是梦后，才粲然一笑，抬起头里，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深深的感情：“清河哥哥，谢谢你。”　　　　陈清河避开她殷切的目光，摇头：“不必了。”　　　　他把手里的小袋子递给她：“你的。”　　　　闻欢还在摸头发，她看了眼袋子，摇头：“不用了，你帮我收着吧。”　　　　陈清河挑眉：“什么？”　　　　“你帮我收着呀！”闻欢回的自然。　　　　“让我拿着肯定也会丢，干脆你替我收着好了，反正你也不会离开我，等到我头发散的那一天，你再帮我扎吧！”　　　　“什……”　　　　陈清河未作反应，小女孩突然走近，踮脚在他右边脸颊快速吧唧一口，得逞后，她笑得更像一只调皮的小狐狸：“清河哥哥，这是谢礼！”　　　　许久，闻欢已经跑没了影，陈清河抬头，楼上，走廊栏杆后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