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紧要关口，他可半点差池都不敢出。

他们一直循着山路往上爬。

山风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携眷着山巅的万年寒冰，刺骨的寒风有好几次，几乎把他们连人带马一起打回山脚。

马儿极不情愿地迈步，它似乎怎么都琢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挑在这样一个时间，走这样一段险峻的山路！

而不多时，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一阵细碎尖锐的声音。

马儿虽然不知道人事纷争，可是那种诡异的声音也叫它惊恐不已。它再不敢耍性子，“哒哒哒”仓皇地上路。有几次竟被那声音吓得慌不择路，差点摔下悬崖。

沈檀本来也是困顿不济，被身后的歹人追得不得不暗夜赶路。他一手既要扶着云明，防着他跌落马背；另一手又要牵着缰绳，防着马儿摔落悬崖。一个人同时承受了两三个人的重担，他心中也是甚为恼火。而那匹马受了惊，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使原本就崎岖的道路变得更加凶险莫测。

这是沈檀手中唯一的马，茫茫雪顶还要全仗着它翻越，可现在……

身后追兵越来越紧，几乎就在身后了！可马儿还是左拐右探，打不着方向。

沈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打雷般狂跳不止。

忽然，伴随着一两声惨烈的马嘶，几颗落石——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动物不慎踩落了悬崖……

马儿的哀鸣越落越深，渐渐沉到了山脚。

……

一个高亢的声音突然尖叫起来：“糟了！老爹，他们该不会都摔死了吧？”

“啪！”

一记利落清脆的耳光，毫不客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吃了耳光的人捂着脸，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从他的鼻息之中判断，他似乎还不明白挨了打的理由，心里甚至有股怨气。

“该死的，闭嘴！他如果没有死，我们不就暴露了！”另一个声音大骂着他的愚蠢，一点都不觉得他还能有什么冤枉的地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把他们找到！”这似乎就是那个老爹的声音，干枯地活像一根黑树枝。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人的喉咙里怎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一会儿，“呼呼呼”——似有一阵疾风，飞快地旋下了山脚。

等待了片刻，四周终于静悄悄的，再无任何声音。

方才一直贴在山壁上的沈檀，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解了云明的脉络，好让他呼吸也顺畅些。

马儿被推入山崖的那一刻，沈檀立刻压着云明静静地贴在了山壁上。只因夜色太浓，他们如此也不易被发现。

下山路长，那伙歹人纵然轻功了得，也要耗上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沈檀须强在他们发现之前，赶紧逃到山的那边去。

沈檀片刻也不敢逗留，驼稳了云明，决计立刻转身向上赶路。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个干枯的人影就立在他的眼前！

只因他们隔得太近，几乎就凑到了沈檀的鼻尖上！

那张脸，沈檀看得清清楚楚。

就仿佛一张惨白的大饼上，随意地砸了几个窟窿。鼻子眼睛嘴巴什么的，哪里该在那里，一点也叫人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