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贾雨村……”林如海皱了皱眉。
当年选他给女儿黛玉教习功课,虽也听说了有人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
可朝堂倾轧,言不属实者居多。
贾雨村是寒门出身,林如海只当他是着了别人的道。
贾雨村自己也大呼冤枉。
说虽不敢说没有错处,可绝不至人家参的那样。
自来为官之道讲究中庸,水至清则无鱼。贾雨村即便与人有些私下勾当,也是官场使然,林如海不觉有何不妥。
海瑞清廉却难堪大任,张居正贪墨仍能治理好国家。
便是他林如海,受命来查扬州贪墨,可若细细论来,也不是全然干净的。
可为了升官不择手段,甚至陷害贫寒时资助他的恩人,且不论其人品道义。
今日他能诬陷甄家,他日若是林家、贾家阻了贾雨村的升迁之路,他岂有留情面的道理?
中山狼忘恩反噬,过冬蛇救醒伤人。
那贾雨村当日是他举荐给贾政的,听说这几年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越是这样,越不得不防,与贾府牵扯得越深,他日反目,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处,林如海如何还能坐得住,修书一封,命人加急送出给京城内兄贾政。
帮甄家周旋此其一,林如海在信中还细细陈述了贾雨村之事,要贾政务必明白其利害。
贾雨村此人,不可深交,也不得不防。
派去探信的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甄家二老哭了一场,精神不济,林如海劝了他们去歇息。
几个小的忙这忙那也由得他们。
……
“你坐这儿做什么呢?”李永年从内室走出,看见坐在石阶上的阿蛮。
阿蛮垂下头,“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英莲默诗,黛玉查检,绣儿宝儿她们也能帮忙磨墨裁纸,可她笨手笨脚,做不好那些。
只能自己在这儿生闷气,想做点什么却无从下手。
“谁说的?要不是你,甄伯父一家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若是就这么去了姑苏,那岂不是毫无准备就自投罗网,尽入彀中?你是大功臣。”
李永年的话虽有安慰阿蛮的成分在,却也是事实。
霍家几人只知道甄家来了扬州,可扬州城大了,怎么找?
是阿蛮想出了街头卖艺的法子。
想着只要他们闹得动静够大,英莲又还在扬州,那就定能听说。因着以往的经历,听说了会说话的熊,就必然会来查看。
这才让他们找到英莲的。
李永年的话让阿蛮好受了些。
“大哥说你劲大,我不信,咱们掰手腕。”李永年冲阿蛮伸出了手。
阿蛮微微笑笑,这个施益丰挂在嘴上的弟弟,也是个很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