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打了泉生一拳,这一拳打得比哪一次都重,泉生的嘴角随即就出了血。
“泉生,我不是故意的。”小常平静了一点。
泉生呸了一口血,拽着他的衣襟笑着说:“柳小常,你必须得走。”
泉生撇下小常回了梅园。小常坐在池畔发呆,月隐的身影晃悠悠地出现在水纹中,他将手伸向水里。
“你会掉下去的。”
是月隐的声音。小常回头,月隐正看着他,他慌地起身。
“夫人……怎么又回来了?”
“你能把那个桃花灯取给我吗?”月隐看着桃树稍说。小常走到桃树下,用木棍将桃花灯挑下来给月隐。
“我想听你再唱一曲。”月隐说。入园处有人说话,丫鬟们收拾东西来了。
“你跟我来。”她不等小常答应,就径直走开。
小常不由自主地跟着月隐走,好像贺月隐身上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在绑着他,使他不得不跟着她走上花廊。
到了翠琅轩,月隐放下灯笼,凭栏坐着。小常立在一旁。
“夫人要听什么曲子?”他问。
“你在这里常对我唱的那曲。”
“我……只是练嗓,并不是在唱给谁听。”
月隐扭过头,咳嗽起来。
小婵适才被簪英和祥云骂得不敢回去,在竹林里扎小人。听见翠琅轩里有人咳嗽,就悄悄走过去看。只见月隐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小常在她跟前站着。
“我十三岁生辰那天,你来太师府唱戏,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
“夫人,小常是卑贱之人。”
“不。”月隐扶着栏杆起身,她抚摸着小常的脸,将手搭在小常的肩上,耳朵贴在小常的心口。
小常的心跳得厉害,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他想推开月隐,但双手始终没有力气。
“在我心里你从不卑贱。你可知一直以来,我是怎样倾慕着你。”
青绿色的纱幔被风吹起,灯笼灭了。一阵竹喧后,小常说:“小常心里,也一直有夫人。”
“抱着我。”
小常像豁出去了那样,紧抱住月隐。
“夫人的身子为何抖得这样厉害?”
“这是我为你害的病。”
月色下,他们像水一样柔软地滑倒在地。
翠琅轩内,痴言妄语被小婵听个清楚,交颈厮磨被小婵看个明白,好一场巫山云雨。
小婵捂住嘴,蹑手蹑脚地从竹林里退出来。心想:“夫人竟背着公子和长公主的戏子做出这种丑事,簪英那个贱婢仗着夫人作威作福,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是我不要脸还是你的主子不要脸!”
金猊怕夜里起风引起火,吩咐十几个老丫鬟把流芳园的灯笼都取下来集中焚烧掉。
小婵慌里慌张地跑进流芳园,喘着气说道:“贼……贼……翠琅轩有贼。”
洗衣裳的陈妈说:“你慢点说,怎么了?”
“我准备来流芳园捡点剩东西吃,走到竹林,两个人影闪了进去,像是偷东西的,你们快去看看吧!”
小婵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谁的贼胆那么大敢上长公主府偷东西?”
“就怕是府上的贼呀。”小婵说。
“这还了得,走,咱们去跟金猊说。”
小婵深知这些老丫鬟婆子最喜欢管闲事扯老婆舌,故意引着她们去跟金猊说。
金猊听说有贼,恐惊着毓容。马上命五六个家丁举着火把去把竹林里里外外都搜一遍。
竹林深处,火光将翠琅轩照得通亮,小常强压着月隐的身子,一手捂着月隐的嘴巴,一手撕扯她的衣裳。
月隐流着眼泪,挣扎着想推开他,嘴里唔唔地叫着。
金猊喝道:“把这个狗胆包天的畜生给我捆起来!”
家丁一拥而上,将小常拖出来按倒在地,找来绳子将他的双臂束上。
月隐正欲上前,簪英从林外跑进来。
“夫人。”簪英紧握着月隐的手臂,“夫人没事吧?”
“我给长公主唱了五年的戏,长公主说赶我就赶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是个低贱的戏子,我就当回人给你们看……”
小常发了狂似地骂着,又骂又笑。
金猊朝他嘴上踢了一脚,吩咐家丁:“你们谁都不许声张,不要让长公主知道,先把这无廉耻的东西扔到柴房,等天亮了再发落他。听到了没有?”
“是!”
家丁们架起小常。
“簪英,夫人受了惊吓,你扶夫人回去歇着。”
“慢着……”月隐突然开口。小常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她,簪英攥紧月隐的胳膊:“夫人别怕,公子就快回来了。”
月隐想到了腹中的孩子,还没有人知道她已有身孕。
“你们要对他严加惩治。”簪英替月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