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走了许久，不分黑夜白昼的走了连续一整日，直到前方路段地貌突然发生了改变，一行数人这才停止前行。

“都停下。”

怀山掌教伸手示意让所有人止步。他的眸光里流露着一抹凝重神色，隐约能从前方的路况看出数千年前那场大战所遗留下来的某种惨烈。呈现在众人眼前所通行的道路高矮不一，有些地方因为过于荒芜长满杂草和棕色的苔藓，有些地方则寸草不生甚至呈一片暗红之色。

仿佛经过千年的洗礼也没能将当年被鲜血染红的大地所洗净，处处可见突兀的深坑还有不规则的大面积断裂带，整个地表也因此变得严重扭曲变形。哪怕过去千年依旧没有得到过修复，好似在向众人诉说这里曾有一段可歌可泣被人遗忘的历史事件……

“这就是发生人魔之战的地方吗？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还能感受到那场大战所留下来的岁月痕迹。”怀山掌教出言感叹。

一旁的慧仁主持则同样点了点头，用一种心怀若谷的谦逊随之喃喃自语，“不错，我等只是站在最外围且有这种处身其境的强烈感受，若是再往前深入些许，也不知还有无另外一番光景。”

老僧人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却非常清楚，在他们踏足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好似受到数千年前那些战死亡魂的本源敌意，无名压迫袭遍全身。寻常妖兽根本不敢靠近这里分毫，普通凡人要是来此走上一遭更是会落得终身缠绕的大病，哪怕是他们这些学道有成的修士，也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好似一方天道的压制。

仿佛这处人魔战场遗址已自成一座小天地，杜绝一切外来之人，胆敢踏足就必须承受这里数万亡魂的无尽战意，至死也要一战方休的可怕执念。

这让带着一众少年来此的老道人不由有些犯难，他看着一蹶不振萎靡在自己脚边的几小只少年，已想着是否要离开此地。只是如此，他便不能亲眼见证消迹千年的域外天魔是否真如那位佛光寺前辈所说，成为他们人族再次踏足九州的一方隐患？

如此想着，老道人的耳边已传来了少女令人疼惜的话声。

“师祖，我呼吸……呼吸好难受……”

溪曼瑶神情痛苦的迎视着老祖，其余一众好强少年虽未出声，可菩提老祖仍从他们脸上看出了那一抹牵强，哪怕什么时候抵抗不住都不为过。

“唉……”

随着一声轻叹，他只好将眸光落在那一席白衣的少年身上，希望孙寻芳能够带领大家退离此地。而他，已然下定决心要继续深入下去，一睹那千丈王座的伟岸风采才行。

只是令老道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向聪慧的少年，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会晤的孙小子似乎也有些异样，这也是令包含怀山掌教在内的三位执掌还有慧痴老僧所惊诧的事情。

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紧皱着秀眉，低沉着脑袋仿佛神游千万里。可除此之外，在少年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与其他几位少年所持有的那种苦痛，别说痛苦，就算是细微的一些呼吸紊乱都没有，整个人如老僧入定静静伫立在原地，唯有眉心闪烁着一枚剑印，直震颤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老祖啊，没想到你这个弟子福缘深厚，看来是要在此地凝结出本命飞剑了……”菩提老祖听后一声苦笑，“呵呵，诸位说笑了，孙小子竟然是一名剑修，老道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惭愧、惭愧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好奇的再次打量向少年，皆为少年眉心所显现的剑印心惊不已。飞剑还未问世就已从那枚不知名的剑印中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威势，却不知成功凝结成本命飞剑又有怎样的天地奇象？

就在每个人都以为孙寻芳这是要原地凝剑，培育出紫府里的第一把本命飞剑。可很快就让他们所有人失望了。

原本秀眉紧锁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清澈的眸光有些懵懂的偏了偏头向老道人投递了一抹疑惑视线，就像在询问师祖为啥你们都这么看着我的无辜表情。

“你醒了，孙小子。”

孙寻芳点了点头，将心中的疑惑悉数问向刚才并没有正视自己的老祖。“师祖，你们这是……？弟子身上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竟引来你们这般兴趣。”

“额……”

菩提老祖话语一滞，随着少年眉心消失不见的印记，并不认为这种装傻、像开玩笑的事情会出现在孙寻芳身上。只是刚才孙小子眉心所显现的那枚令人心悸的剑印仿佛将要破体而出一样的真实，实在想不通如此异象，少年竟未有一点感觉？

他不免有些费解的看去，“寻芳啊，你当真不记得刚才自己在干嘛吗？”一众视线随着老道人的话齐刷刷落在了少年身上，都想从那双聪慧的眼瞳里看出些许答案。

“呃……”

孙寻芳最终遗憾的摇了摇头。只是若说刚才自己在干嘛，其实他倒是清楚一些，只是总觉得他的答案却并不一定符合老祖的期许仍还是回道。

“弟子记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一个熟悉的梦。那个梦境里的画面，曾在不夜城疗伤时也做过，只不过此次随师祖来到此地，这个梦境又再次出现，仿佛想要告诉弟子什么。”

老道人不禁追问，“可还记得梦中的画面？还是说与此地一样的场景？”

孙寻芳有些奇怪老祖为何有此一问，可沉吟了一瞬还是摇头否决道：“弟子梦境里是一处青山之上，那里遍地开满着一种少见的蓝花，却与眼前的荒芜景象不可同日而语。”

“是嘛……”

在场所有人，只有菩提老祖与慧仁主持选择了相信这番不着边际的话语，而怀山掌教与李宏上人则内心冷笑连连，怀疑是少年不想告知发生在他身上的奇遇才编撰了这么个荒唐理由。

明显，此子是来到此地才突然有了凝结飞剑的征兆，加上人魔战场本就是一古怪地方，说不得就有什么能令人凝结本名飞剑的神奇之处？

只是随着少年斩钉截铁的回答，二人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好绕过此事将眸光落在了稍显心安的老道人身上。

“菩提老祖，既然你门下这些少年已无力前行，可这番地方也不像是可以久留之地，所以……是该做一些抉择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