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师尊啊！”对方一脸愕然。

白榆也反问：“不是你让我用问米喊他出来的吗？”

霍云川神情严肃时整个人紧绷仿佛一把利剑，与他掌中所执的断水剑气质相似，但他的语调很轻：“他不是。”

他用断水剑锋抵住对方脖颈，空气几乎因为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而凝固。一剑能劈断滔滔流水的力量此刻直奔这一道魂灵而去，“青循真人”被这股杀意逼得根本站不住，刚一踉跄霍云川直接反手横过剑锋直接用剑柄敲在他肩膀上！

只这“砰”的一声，面前的半透白影顿时哗啦啦碎成无数细小的残片，顿时倾落在地！

残片散成烟尘，而逐渐散去的尘埃当中，露出一只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甲虫。

甲虫六脚朝天后背着地翻不过来，只徒劳挣扎。

霍云川垂下眼瞥那虫，手一松断水剑便化为无形，他发出一声冷哼，目光转向白榆：“我师尊？”

“可能是他转世变成这个了？”白榆假装不尴尬拨了拨头发，谎话说得毫不迟疑。

霍云川随手挥出一道细小的剑意给虫子翻了个，甲虫张开翅膀就想飞，然而刚离开地面就被第二道剑意直接砸回地上，乖乖不动装死。

“你信？”

“你怎么发现的？”白榆不答反问，但已经默认了霍云川的话。

霍云川不禁回忆起师尊下葬当日那一道如同记忆中一般慈祥的身影，他温柔地与他告别，伸手摸了他的头。

他平静地回答：“师尊不会摸我的头。”

“为什么？”白榆一脸愕然，“我明明在他的记忆里看到过……”

“从我十四岁起，师尊就不再摸我的头了”，霍云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有一刻抽动，“他够不着。”

“？”

白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答案差点砸一脸，五官都要扭曲了：“什么东西？”

“那日事发突然，我差点被你骗过”，霍云川平静地说，“现在想来，师尊何时有那么高？”

都能不踮脚就摸他头顶了。

白榆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这到底是什么？”霍云川盯着一动不动的甲虫，它像是死了一样收起所有的肢节一动不动。

白榆笑着过去踹了甲虫一脚，黑色的虫便吓得跟什么一样张开翅膀迅速飞进了她的掌心，仿佛是求助一般，白榆于是收拢了手掌，将甲虫挡在其中。

霍云川没再出手阻拦，因为白榆安静地解答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是‘伥’。”

“被亡魂所食之人？”

“你知道的还不少”，白榆换了个地方靠着亭子坐下，目光追着甲虫逐渐飞得远了，“三百年前修罗与天界大战，幽冥之地亡灵遍地而生。修罗殿十二司历经百年才将所有亡灵送往转生道，可还是避免不了亡灵吞噬族人……”

她语调怅然，仿佛又一次陷入了往昔弥漫着战火与死伤的记忆当中。

“他们是被亡灵所食，魂魄不全无法入转生道，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生不死，无形无相，但能附着在其他亡魂的记忆碎片上，短暂变成他们的模样。”

“这世上当真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是么？”

“自然有”，白榆目光灼灼盯着霍云川，“但你可知道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