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辰子点点头,“嬴帝身上的印记倒是看不出什么,若不是今日的血月,怕是也不会有所察觉。”
既不是一般的邪祟,自然有不一般之处,且不管多清风脱俗,只一并屠了便是。”淳于放下茶杯,看着丹辰子,眼底却是捎带上一丝戏谑,“今日这血月一出,明日官员自然少不了去国师面前念叨念叨,百姓也不免心惶恐,大概又要作法祈福了。”
“安抚那群老头子这样劳心费神之事,还是交由养心殿的那位‘国师’比较好。祈福一事自然不必担心,关乎百姓我自不会渎职。至于十年一度的拍卖会,我还是要去好好观摩观摩的。”
此时长生殿里,一袭白色法袍的‘国师’正襟危坐,盘膝坐于殿内地上,似是在静心作法,长生殿外,霁月军层层将长生殿包围,对外只声称国师为国祈福,嬴帝的状况丝毫不曾透露。
万落楼立世数百年,落红尘,落天地,落日月,落星辰北斗,落草木春秋,因为万落。有五大分阁,分别坐落圣朝霁月,西南大理,万蛊平昔,西北大漠,北原洛藏。万落楼每十年会举行一场拍卖会,在五大分阁轮流举行,今年应当在霁月煌佳。千金一芙蓉,众郎皆万落,今年因着凤殊草的缘故,更胜往年。
凡是想要竞拍者,需在拍卖前十二个时辰前进入万落楼,时间一过,万落楼方圆十里立下结界,无一人能进出。且每年拍卖会结束,都会揭密下一次拍卖会其中的一件拍品。
今年是淳于接手万落楼的第四个年头,拍卖会是第一次经他手举办。
“如此甚好,若是有何纰漏,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淳于的声音带上了一贯的慵懒,随意的靠在椅背上。
丹辰子知到这是要抓他来做劳力了,倒也不恼,师弟若是出了什么事,师父他老人家怕是不会放过他。却说他们师兄弟三人,身为大师兄的丹辰子对两位师弟的照顾可谓是面面俱到,事无巨细,除去嘴上有时候很是啰嗦,其他真是没得挑。
“师兄,你把那林公公送到我府上,是当作生辰贺礼了吗?”淳于一脸笑意,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着。
丹辰子无奈道:“你半夜进宫,朝堂上那些老头又不知要怎样来烦我。等明日让林公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回去,知晓是嬴帝下令召见,自不会来找我。”丹辰子见淳于依旧看着他,只得在袖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锦盒,推给淳于,“他不过吃你几口糕点,我就讨个耳根清净。”
丹辰子只一并认下,想来自从师父让他随着小师弟下山,当了这霁月的国师,霁月的一众臣子就没有让他再安心喝过一口茶。尤其是嬴帝年事已高,继位之事更是要每日一提,何况宫里还有一位不让人省心的。嬴帝身上的死咒自然是要保密,若是知晓了淳于半夜进宫,还不知要在他桐林念叨多少遍。桐林山高路远,老家伙们也不怕闪着腰,想想便偏头痛。
淳于拿过锦盒打开一看,一把瑰丽的羽扇映入眼帘,流光赤羽,闪着金色的云纹,扇骨青白,琉璃般润滑,透着丝丝凉意。贵重是贵重,但怎么看怎么是女子的物件。
师父不是说,十八岁生辰那一日,红线会系上你的小指,这不是特地攒了多年的家底......”丹辰子还未说完,淳于突然出手,丹辰子也没有闪避,直直的受了,身影顿时消散。
淳于“啪”的合上锦盒收起,知他只是留了一个分身,真人怕是已经回桐林去了。
淳于和衣躺在榻上,整个王府又陷入无边的静寂,只有星月的光辉扫向这里。淳于的手随意搭在床边,雪白的袖间,延出一条不甚清晰的红线,细看似是还有缕缕金丝,在小指根处端端正正的系着,在夜幕下愈加流光溢彩,显得细长的手指愈发白皙。红线的另一端若隐若现,不知牵向何方。
在凡世间,自落地起一步迈入红尘,结下不尽的因果,每一因果生出一根红线,牵连向大地。第一根,便是生身父母,以血缘浇铸的红线,牵连半生。红线因果而生,若未能消去因果,除非一方魂归大地,不然始终有那么一条线羁绊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