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的雅室,永远整洁,一尘不染。
却古板得厉害!
我跟郑知南齐刷刷跪在文先生跟前——
复命。
文先生掀起眼皮瞅了瞅我俩,颇为欣慰地点点头:
“藏拙,事情办得不错。”
然后,丢了点多余的眼光给郑知南:
“知南,半年后,你去京城赴任吧,晋王身旁缺了一名幕僚。”
我猛地抬起头,欢喜得不知所措,晋王身侧的幕僚?文先生这出手,比我们想象中大方,郑知南一介平民,若通要通过科举得到官身,且不说备考需要一段时间,怕是许氏又会使绊子,哪怕郑知南状元及第,若像欧阳师兄那样,被派到地方小镇历练几年,那也够头疼。
可文先生一出手,就将郑知南送到权力中心那去了,还是跟在头头身边办事。
郑知南按捺下激动,重重地给老师磕了个头。
可能是喜悦来的太猛烈,我半晌才缓过劲儿,意识到一个问题——
半年后,郑知南就要离开江南了。
郑知南可以走,我却暂时走不开,把沈家那烂摊子收拾起来,再和周家赵家结盟,少说得花上3年时间,这意味着,我和郑知南马上要迎来漫长的离别。
我安安静静跪在一旁,乖觉的厉害,乖觉的连文先生和管家,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管家轻轻咳嗽一声:
“先生,你这决定,可是让这小两口从此天各一方呀。”
文先生轻声笑了:
“倒是老夫不近人情了?”
没等我和郑知南恭恭敬敬道一句“岂敢岂敢”,好给这老头子一个台阶下,文先生率先开口:
“挑个良辰吉日,先把亲成了吧。”
一时间,我表情没绷住,笑得像个憨包。
一贯稳重的郑知南,也稳重不起来了,涨红了脸,手足有些无措,结巴起来:
“学,学,学生遵命。”
忽然,我听见屏风外传来一阵碎瓷声,像是有人打碎了杯盏,我循声望过去,见欧阳师兄施施然从屏风外走出来,朝老师行了个礼,又转身看向我跟郑知南。
欧阳师兄这是一早藏屏风后了?
我猜想,大概是我跟郑知南前来复命时,师兄在跟老师商讨旁的事,后来,隐身在屏风后,准备等我跟郑知南离开,他再出来,只是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才惊动了我们。
我心有些下沉——
欧阳师兄屡次三番给我们挖坑,下套,究其原因,不过是郑知南抢了他的位置。
能被文先生委以重任,派遣到晋王身旁的人,只能有一位,原本,欧阳在江南历练个几年,希望得到文先生器重,引荐到晋王跟前,偏偏,被郑知南截了胡。
欧阳师兄长身玉立。
见我还是笑得像个二傻子,和郑知南并排跪着,倒也从容大方:
“恭喜师弟师妹,喜结良缘。”
文先生但笑不语。
……。
郑知南答应过我,十里红妆,娶我进门,我催促他赶紧置办聘礼去,自己却磨磨蹭蹭赖在文府门外,等文先生打盹去了,管家冲我眨眨眼:
“这事,我办得漂亮吧。”
我笑得狗腿极了,从腰间摸出了一枚玉佩,是我专门定制的,赠给管家:
“还得是您,以后我沈家开的酒楼,里面多少佳酿,您敞开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