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香味扑鼻,酒质清冽,必是好酒,掌柜的既然已酿出新酒来,等林叔叔回来,必有赏赐,这还愁什么?”
掌柜的便连连叹气道:
“正是愁着这事儿啊,这酒你若只拿来看一看,闻一闻,那样样都好,瞧着就跟南柯梦差不离,而且还要烈一些。
只是也不知道哪道工序出了问题,这酒竟是万万喝不得的!
城外厂子里养了些杂畜来试酒,专门挑了几头,来试这新酒,才过了一晚上,夜里竟都醉死了,连一个活的也没有。
专门请了大夫来瞧,医人的,医兽的,请了个遍,都说不出个缘由来,只说是饮酒过量,可不就算是砸了?
这半年里粮食也不知糟践了多少,等东家回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怎么不愁?”
贾蔷听得惊奇不已,再瞧那杯新酒,眼神变了变,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去闻酒香。
贾蓉也愣在那里,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那杯新酒,脑子里隐约有些念头,只是又本能的不敢细想,酒劲儿翻涌上来,只觉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脸上,身上都沁出热汗来,喉结蠕动了几下,嘴唇抖了抖。
贾蔷还在与那掌柜扯几句闲篇,扭头一看,见贾蓉竟汗如雨下,不觉有些奇怪,如今这才刚过正月里,哪里就有这样热?也只当贾蓉是饮酒过了量,此时发作出来,便忙拉着贾蓉回去休息。
贾蓉浑浑噩噩的被贾蔷拉着出了店门,临了还扭头又往柜台上看了一眼,正与那掌柜的笑眯眯的眼神对上,心里一虚,赶忙低下头来,竟不敢再看,跟着贾蔷回了荣宁街。
那掌柜待两人离了酒楼,撇了撇嘴,将那杯新酒连同杯子一块儿扔进泔水桶里,招来楼里的大伙计看着店,自己却急匆匆的出了店门,三下两下的,改头换面一番,竟直接奔出城去。
“三爷,今儿贾蓉到店里来,那酒已经叫他看见了。”
钱旋听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手里仍转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低声道:
“叫刘三和顾大嫂继续在东府里说那位蓉大奶奶的好话,多往贾珍耳朵里传。
然后,再等贾蓉自己找上门来就是了。”
掌柜的点头答应下来,笑道:
“那女人死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人说她的好处,她要是在底下知道,也该合了眼才是。”
钱旋伸腿便是一脚过去,将那掌柜踹了个趔趄:
“对那位蓉大奶奶敬着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个叫贾瑞的,就这么死了?”
掌柜的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也不敢问,陪着小心道:
“回三爷的话,已经死了,家里这会儿还在摆灵堂。”
钱旋便只是挥挥手,打发了那掌柜回城里去,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方才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就这么死了?那公子叫我盯他干什么?没见有什么僧道啊?
莫不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竟给错过了去?”
暗自懊恼这回办差了事,咬牙切齿的走出门去,心里暗自发狠,准备要将这庄子的黄雀再狠狠操练几回,省得下回办事还出岔子。
很快,庄子里便响起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声音之惨烈,直叫人远远听着,都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