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晟王跪在龙榻边,侍奉病重的老皇帝。
“你弟弟……今日送了什么东西来啊……”皇上半睁的双眼被白翳糊满,除了微弱的光晕已是什么也看不清了。
“回父皇,是一幅画。”晟王回答。
“什么样的画……”
“是我上明的大好河山。”
“大好……咳咳……河山……”皇上深深皱起眉头,“大好河山……他怎么有心情……咳咳,画,大好河山!”
“他打了胜仗,当然会高兴。不像儿臣,连运送军饷这件小事都做不好,险些耽误了战事。”
“国库空空……咳咳……让你凑出那么多军饷,也为难你了……”
“应该的。其实要不是为了百姓,儿臣愿全力支持邠王征战。只是在儿臣的封地东川,民有饥色,野有饿殍……儿臣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有人死去了!父皇,北部边境的事,您要怪就怪儿臣吧!儿臣是想,北境反正是大漠,荒无人烟;用那一块荒地换取上明腹地的丰足,不失为上策。但儿臣也知道,割地乃为国耻,要背千古骂名。不过为了上明国,为了黎民百姓,儿臣愿意背负这个骂名!还请父皇立邠王为太子,让他在期年之后夺回失地,一雪儿臣的前耻!”
“咳咳……”皇上连声咳嗽起来,晟王忙为他捶背递水。“他……他的画,拿来……让朕看看……”
“呃……”晟王表现出踌躇的样子,“父皇,看画太费眼睛,您眼睛不舒服,还是多休息吧……”
“怎么了?那画上,咳咳,难道有不能让朕看的东西?”皇上坐起来,对内侍摆手道:“去,把放大镜拿来……”
“哎!”晟王叫住内侍,“父皇,真的没有什么。您先养好身子,再慢慢看不迟啊!”
“哼。好吧,你跪安吧。”皇上闭上眼睛。
“是,那儿臣告退了。”
晟王退到殿门口停下脚步,将皇上身边的内侍唤了过来。
“那幅画在御书房,上面有一首词。如果皇上一定要看画,千万要捂着词,别让他看到。明白了吗?”
“明白了!”内侍连连点头。
然而殿内的皇上虽在闭目养神,却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晟王前脚一走,皇上后脚就命内侍将青山图取了过来。
“写的什么,念。”
内侍不敢违抗圣命,只得一字一顿地将邠王的题词念了出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咳咳……”皇上龙颜大怒,把茶盏摔得粉碎。“逆子,他是在抱怨晟王运粮不利吗?他想把上明国都掏空吗?为了成就他的胜仗,朕和晟王耗费了多少心血,上明百姓耗费了多少心血,就换来他的一句‘无人援’?咳咳,咳咳!好啊,他不是‘不得功成不忍还’吗?那就,咳,让他在边疆呆着去,等到功成再回来吧!”
“皇上,皇上您息怒,龙体要紧啊!”内侍吓得跪地不起,殿外几位大太监也忙赶来安抚皇上的情绪。
“传,传内阁首辅……和,和司礼监的人来……咳咳……朕,朕要拟旨……立,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