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远劝道:“母亲,名声只是一时,前程才是最要紧的。你想看到衙门来人把景承下大狱吗?这样我们前期所做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面对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女儿惨死,陆老夫人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抬手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她可是你亲妹妹!如今她冰冷的躺在你眼前,而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点悲伤都无,反而替周景承说话,你真叫我寒心!”
陆之远被她这么一骂,眸光一眯。
辉辉晚霞渐渐变为深红,仿佛一团火在燃烧,这赤焰烙在“德馨盛昌”的屏门上。
暮色中的陆之远影子被拉的悠长,光影与郝色袍子相互交织,偶尔有风拂掠,边角飞扬,人也同这屏门上的四个字成了茫茫一团火中的尘微。
他的眼中盛着熊熊火焰,他的母亲不仅糊涂还愚蠢,陆芝兰自己不珍惜名声,死了也就死了。
如今是要保全周景承的前程,若周景承失了科考的机会,陆家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就付诸东流。
所以,对比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的陆芝兰,周景承一定要保下。
至少,他还是陆家的赘婿。
然后再从族里挑个没有家世的姑娘,陆家认下做妹妹,在同周景承结下秦晋之好。
但这事还需陆老夫人配合,于是继续和声劝着:“母亲,难道儿子就不伤心?可儿子知道在伤心也换不回来芝兰,现如今是要以大局为重,景承肩负我们陆家的希望啊!”
“您想想,芝兰如今已去,景承高中后,这诰命就落到母亲身上了!”
仿佛所有愤怒伤心像六月里的飞雪,种种的不可思议、暗潮汹涌,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迅速恢复到平静。
虽然她的女儿没了,但她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这么些年她不就是为了陆家为了自己苦苦支撑着,就是能光耀门楣。
陆老夫人回头望了一眼陆芝兰,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陆之远身上,眼底瞧不出情绪,良久后,唇角一斜。
“吩咐下去,芝兰自知品行有亏,无言愧对众人,只得自裁已全气节。”
“将她好好安葬了吧。”
陆之远朝陆老夫人拱手作揖道:“多谢母亲成全。”
一旁的周景承手心里是黏腻的汗珠,此刻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终于又显出了笑,眼神中充满了得意。
他出身式微又如何?
等高中,将来还不是要对他俯首帖耳。
被他轻松拿捏。
他眼神里闪烁着得意的狂妄,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胜利。
他撩袍步下台阶,还没走出陆府几步,远远的就见到身着皂色的小吏往这个方向快步而来。
陆老夫人和陆之远正在商量陆芝兰的丧事。
一道尖锐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老夫人,大爷不好了,周姑爷被衙差抓走了!”
陆之远脸色由白转青,手指哆嗦不已。
而陆老夫人脑子里翻转昏旋,人直直往后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