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便踏上回廊地板避太阳去。
“感染,如果流产不完全或处理不当,可能导致子宫内残留组织,引发感染;流产后,子宫收缩出问题,有持续出血、子宫复旧不良的现象;大出血引起贫血,要需要输血治疗。还有心理影响,焦虑啊,抑郁啊。要是严重并发症,会影响生育。”
“没有,都没有。我第四天就出院了,医生认为我身体素质好。”
“住院三天,说明你大出血严重啊。”米盈在回廊座椅上坐下,看着她说。
“其实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医生说多住两天,她观察观察。哎,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就那次大出血后,我连感冒也没得过。”
米盈肯定地说道:“一定是王慈雪把神水儿掺到别的东西里让你喝了,你没察觉。”
柳艳秋一震。是呀,王慈雪用不着给她说呀。
“踏马的,那神水儿,真踏马邪门儿诶。强奸犯为了他那阳萎,把全国有名儿的男科医生和泌尿科医生找遍了,找过中医、找过祝由,求神拜佛的事儿也没少干,就是治不好,喝了神水儿,不仅不阳萎,还踏马特别能战斗。”米盈说得兴致勃勃。
柳艳秋怔怔地看着她。
咚咚咚咚……
回廊一头,响起急促沉重的脚步。
王英是从玻璃凉亭那一头奔来的。
“乘凉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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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进门后的瓶颈地带,码着一群服饰杂乱的公务人员,约有二三十人。
有戴大盖帽的,有穿干部夹克的,有黑马夹胸前写着综合执法的,他们最显眼,身上一道道眩目的黄色杠杠,脸色也最为盛气凌人。不过,在城管面前,有一个被人摔了又受领导嘱托,赖在地上不起的活人证。
警察二局的几个便衣已掏出了枪,但拦在他们面前的也是警察。
许大队穿着警服,笑容可掬地说道:“兄弟,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我叫许波,龙溪县禁毒大队的。”
便衣甲摇头叹道:“兄弟呀,自己人把自己人往地上摔,我也不好说话呀。”
便衣乙点头轻声道:“大哥,咱们也没办法,联合执法。她把城管摔了一大马趴,触犯了刑法治安法,和还没有颁布的公务人员保护法——凡是擅自与公务人员和事业单位人员对抗的,都归咱二局处理,司法委员会正在立法。大哥,你也别让兄弟为难。”
许大队客气地赔笑道:“咱不是还在等颁布吗?还没成文,就放她一马吧。”
便衣乙道:“有政策了,我们二局是司法实践在先,再说,咱们有处突的职责。大哥,你看看,这简直是刁民抗法呀。”
许大队掉头看了一眼,说道:“把手上的家伙都放下!”
他和原早泰身后,是坐在轮椅上的高福轩和方琼,旁边站着推轮椅的刘闪和温雅玲。
再后,是闵爸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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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人是闵晚晴冲动之下的杰作,这会儿她虽然没拉出架势,脸上却堆着横眉冷对,这是她在给自己壮胆。她摔了城管,见这伙人里面有人掏枪,才知道是便衣警察,顿时就怕了,脸色发白,身上发冷。在她身边,抱着无线电锯的闵爸,也在给她壮胆。
可她胆子没壮起来,两腿也有些酸软了。
昨天王慈雪带了卫生局的人进园林吃火锅,吩咐她等到今天凌晨一点。到时间,王慈雪果然找到她,给了她一个房本,叮嘱她保管好,今后这是大家的饭碗,神树叶儿该送就送。闵晚晴打开一看,见房本的名字是王慈雪打头,腰杆儿马上伸得倍儿直。
但就在十多分钟前,北门兄弟给她打电话,说有有七八辆写着执法的车要进别墅。
闵晚晴不许开门,让他问问什么事儿。
北门兄弟不用问就回答了她,说是文物局、土安局、法院、城管局、警察二局、市政办公室的联合执法队,前来查封别墅,要调查文物的来历。
闵晚晴刚捧了个铁饭碗不到十二小时,听说有人要砸了,立即叫兄弟们集合。
到了北门,她才叫看门的兄弟开小门,放人进来。牛三等兄弟都是一帮没见过官方正规大场面的人,跟闵晚晴一样不懂得,能防弹的大铁门才是最好的屏障。
闵晚晴把人从小门放进来,见这帮人如狼似虎,她才意识到问题更严重。
牛三见机不好,派人去通知刘闪。他则带着五个兄弟,握棍执棒护在闵晚晴身后。
刘闪听说要查封别墅,也不管师傅的面子有用没用,给他穿上警服,抱上轮椅就推来。许大队听说这不孝的东西把师傅推出去做挡箭牌,也穿上警服带着原早泰追来。正看见闵晚晴把一个城管摔在地上。
说来,也不怪她冲动,听说要查封,她立即明白了王慈雪连夜给她房本的意思。
闵晚晴是带着房本来对付场面的。挨摔那城管,看了房本后,说了一句假的,就把房本给了领导。闵晚晴再要,就要不回来了。她一时愤怒,出手就是劲,就是力。
早先,她的摔跤师傅,村口的周大爷说过,快打慢,慢打迟,迟打痴。姑娘家不蛮练,要使巧劲儿,劲儿巧眼要准,出手瓷实,踅着摔。
因此,闵晚晴快得晃眼,出手攥把,拿腕,一扭,脚下一搓窝,叭叽,城管趴下了。
几个便衣见她动手,自然要掏枪镇压暴动,首恶必办,抓闵晚晴。
许大队出动时,惊动了正准备拾掇花草的闵贵田,闵爸又通知了正在做饭的王英。
“兄弟,这姑娘年轻,不懂事。可是房本,该还她。”这是许大队在了解到情况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对城管领导说的。可城管领导不理他这茬儿,已把房本递给了大盖帽。许大队这才跟拿枪的便衣套瓷,可同行却搬出了司法委员会还没有颁布的法律依据。
看在司法委面子上,许大队才叫大家放下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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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晚晴虽然害怕,但是本着对房本负责的态度,就算袭警坐牢,也不敢失信。
她两眼警惕地看对面五个拿枪的便衣,盘算着在出招时,先拿哪个笨蛋开刀。她嘴上说道:“三哥,你们谁害怕就带上家伙走,愿留下的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