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处世,闲暇都有什么爱好,与百官相处如何?”
“高公公为人勤奋,低调内敛,不太与宫外人等交往。闲暇之时多看些兵书战策,估计是与先皇多年用他监军有关。” 王承恩与崇祯从小一起长大,深知皇上的性格,明白这一问必然是对高起潜有了启用之心,且皇上心思敏感,说多说少都不合适,只能点到为止。
“嗯!” 崇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承恩!”
听到崇祯语气转换,王承恩忙跪下说:“万岁请吩咐!”
“今日与你谈话之事勿要让旁人得知。知人才能善任,在这宫中你是朕的眼睛、耳朵,知道么?”
“奴婢惶恐之至,谢万岁隆恩。”
“起来吧,宣毕自严、梁廷栋觐见。”
看着王承恩起身离去,崇祯的心思又飘到了筹饷筹钱的事上。
户部尚书毕自严是前朝老臣,曾因触怒魏忠贤而被迫弃官,崇祯登基后重新任用他。他办事能力出众,兢兢业业,只是脾气太过倔强。国家正处危难时刻,崇祯希望增加国库收入,提高 “边饷、辽饷、练饷” 的征缴比例,等难关过后再降回来,可毕自严却站出来反对,称民间负担过重,不应再增加税负,还提出裁汰冗兵、兴复屯田等建议,在崇祯看来这些办法远水不解近渴,实在是个顽固之人。
“臣毕自严、臣梁廷栋参见陛下。” 正寻思着,两位大臣已来到龙椅前施礼问候。
“两位爱卿平身,站起来说话。”
“毕爱卿,加征税饷比例的事可有更好的建议了?” 崇祯问。
“万岁请恕老臣直言,上次朝堂上臣所言全部出自肺腑,百姓的负担已经太重了,如今百姓的税负不要说和洪武皇祖爷爷年间比,就是和前朝比也高出六成啊,望万岁爷能体谅民间疾苦。” 毕自严诚惶诚恐地又跪下答道。
“梁爱卿,你这兵部的大臣给户部大臣说说吧。” 对毕自严的回答,崇祯没有表态,直接将话题转给了梁廷栋。
兵部右侍郎梁廷栋听到崇祯帝一开场就把今天的基调定了,忙跪倒向上磕头,说道:“陛下容禀,如今辽东战时吃紧,辽东兵士欠饷已达三个月,边镇除辽东之外的其他八镇欠饷更是达到了六月之久,这是边饷辽饷。剿饷更是断档达到九个月了,暴民不断闹事,各州府都疲于应付,兵士们出工不出力,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至于练饷就更没准了,基本各地都不再练兵了。”
崇祯阴沉着脸看着毕自严,问道:“毕爱卿,社稷危矣,有何教我?”
毕自严叩头不止,答道:“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三饷之事早已尽知,可涸泽而渔并非长久之计。”
“朕一再表示此乃临时加征,等过了此关,再与民休息,江山没有了,怎么还会有小民的生活?爱卿再斟酌,想些更有效的办法,加紧筹缴三饷。”
“若圣上执意增加三饷征缴比例,老臣不敢阻挡,但老臣有一附议请万岁爷斟酌。”
“爱卿请讲。” 听得毕自严已经同意自己的方案,崇祯不禁态度缓和了很多。
“增加三饷比例的同时,应该给各级官员附加一条征缴完成考核指标,将三饷之事与各级官员的升迁任用挂钩,如此可保证所征三饷足额归入国库。” 毕自严提议。
听到毕自严如此提议,崇祯心里便已明了,这位户部尚书是要把所有人都捆到这加征之上,免得日后留下骂名。不过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公于私先征缴够款项再说。
“准奏!毕爱卿接下来就赶快按照咱们今天谈话的意思制定方案吧。”
交代完户部的事之后,崇祯转向梁廷栋说,“梁爱卿兵部那里也要配合户部,毕爱卿所奏裁汰冗兵、兴复屯田的事,还是要你去监督实施,眼下的事户部解决了,未来的事还得靠兵部一起努力。”
“臣万死不辞,定会遵照陛下旨意把裁汰冗兵、兴复屯田的事办好。”
沉默了一阵。崇祯从宫女手上接过一杯茶,茉莉花轻轻柔柔地飘在白瓷杯淡琥珀色的茶汤上,像春天的白鹅凫在水上,他轻轻吹了一口,把花瓣吹向一边,然后浅浅地喝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品味着茉莉和绿茶融合的清香。
毕自严和梁廷栋候了半天,没再听到皇上有什么吩咐,便叩头辞驾,出宫而去。
王承恩和其他的宫女太监在旁边静静地伺候,偷偷地观察着皇上,通过他的嘴角、鼻孔、眼睛、眉毛、皱纹甚至毛孔的变化,他们都能知道皇上的心情。看见崇祯今天不再像以往一样愁云满面,他们的心里为他高兴,也是为自己高兴,不觉的整个人放松了很多 。而朝益作为新被留下专门伺候崇祯的宫女,此刻也在人群中,她眼神中满是好奇与期待,隐隐觉得自己的命运将与这深宫中的一切紧密相连,只是不知未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