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薇一听什么都顾不得,换了上京最时兴的衣裙,叫人套了马车,直通府门。
赵母哄着哭闹的幼子,眼睁睁看着女娘牵着这位拉着那位,结伴出府。
等天蒙蒙黑了,赵太傅先行回来。
晚膳不见女娘,赵太傅随口问了句,赵母借口女娘去了东宫还未归来搪塞过去。
赵太傅不疑有它,用过膳后,再抱抱幼子,又去了书房处理手头事务。
等天乌漆嘛黑了,临到就寝,赵太傅忽然又冒出一句,“小娇儿今日倒是不在跟前晃荡,我竟有些不习惯。”
赵母接过玉带,温声道:“她不就这样的,总是不见踪迹,白日刻苦学规矩,还要学诗书账本。
等下了课又往东宫去,太子殿下定然留她用晚膳,又或是皇后娘娘留她说贴心话呢,总归宫里下钥前定会回来的。
我听青柳来报过了,说是娘子已睡下,等明日早膳时再来问安。”
赵父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
赵母皱眉看向女娘,姣好的面容认真道:“你昨日是如何答应阿娘的?说是天黑前回来,可晚膳也没见你回来用。”
女娘已上了妆容,眉心一朵鹅黄花蕊,半掩的眼睫浓密鸦黑,雪腮娇腼敷了层淡淡的胭脂,香气虽轻却留余香。
女娘抬眸看向阿娘,一板一眼道:“既是放河灯,自然要等到天黑了,不然如何看顺着水流飘出去的花灯嘛?”
赵母凝噎。
赵若薇小心翼翼凑近阿娘,顺势坐在她怀里,歪头靠着。
连软滑的柔夷也抱紧赵母雪颈上,紧扣扣的,不松手,女娘娇声道:“娇娇儿哪能忘记阿娘,可是多买了几份呢,也同阿娘的心愿一起放灯了,那么多花灯总有如愿的。”
赵母觑眼望着女娘,在女娘灵环发髻旁亲了两下,眼角笑着展开,“就你最会哄人。”
赵太傅是文官,坐马车上朝,仆从牵着马匹入马厩时,已有婆子入内院通报夫人。
赵家用膳向来准时,除了特殊节日各房都散户而食,赵父走近厅堂时,正看到女娘抱着尚且不会说话的幼子,逗弄说话。
“小满崽子叫阿姐呀,阿姐买烟拢斋最甜的糕点给你吃。”
赵太傅面色悦然,放软声音朝女娘道:“阿弟尚小,可吃不了阿姐买的甜食,阿爹替弟弟记着。”
然后,笑还没停留半刻,赵太傅猛然变了脸色,提高声量呵斥道:“手中何物?”
女娘端坐矮凳,仪态得体,落落大方,简直大家闺秀,丝毫挑不出错,除了那白嫩的玉指悬了根红绸丝线,下面吊着一颗象牙雕刻的鬼工球。
如果赵太傅没记错的话,那是齐国赠给陛下寿诞的贺礼,诸国只此一件。
陛下宠爱太子,赏赐给了东宫。
没几天赵太傅就在那日朝堂之外的地方,也就是在自家府邸看见了那颗千金难买的鬼工球。
太子送给了女娘。
赵太傅怒不可遏,“此乃御赐,怎能随意戏耍,还不快收起来。”
女娘坐着没动,细眉蹙起,抱着阿弟轻哄,“他喜欢这东西。”
赵太傅深吸一口气,“他不过十几日大,不是吃就是睡,何谈喜欢?夫人快给收起来,此物珍贵,就是赵家也留不得,日后你是要带去东宫的。”
哪能去逗弄孩子,万一摔碎了,传出去可是大不敬。
赵母还在休养,额头戴着蓝宝石暖额用来挡风,坐在桌前正吩咐婢女舀粥米。
听着赵父的话赵母也气得站起来,初见此物精妙绝伦,本以为不是赵家之物,便是宫里赐下的。
多半是太子寻来的珍宝赠给了小娇儿,谁知竟是两国邦交之物,还是陛下寿宴贺礼。
赵母伸臂将女儿手里的鬼工球拿走,又传青柳去拿专门盛放地方匣子,等象牙球放入匣内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