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家堂屋里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争吵。
彭玫英站在门前,身子像一堵墙,死死挡住大门,脸上满是怒气,“我不管,淮阳必须去城里上学,难道他就得像你一样,一辈子走不出这个小山村,没个出头之日?”
江青山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道:“你别说风就是雨的,去城里要多少钱,住哪儿,吃饭咋办?你先好好琢磨琢磨。”
“我咋就没琢磨了?”彭玫英满脸涨得通红,“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钱都藏在箱子的暗屉里,现在给淮阳用你就心疼了,你要藏起来给谁用?”
“我还能给谁用?将来还不都是他们的,”江青山狠狠嘬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在这里我还能做点儿木匠活,去城里了,咱们一家老小咋生活?你先让开,我还有事儿哩。”
“你有事,我就没有吗?”彭玫英一步也没挪动,坚决得很,“平时也就算了,这个家里你说啥算啥,可这次不一样,关系到咱们儿子的一辈子,你要是不答应,今天我就不让你出门!”
江青山伸手就要推开她,彭玫英下意识以为他要打人,脑袋条件反射地往旁一躲,但身体却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让开!”
江淮阳刚回屋就见父母发生推搡,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可哭了好半天,也没人顾得上他。
他屁股一扭往后院去,边跑边喊:“哥,救命啊,我妈要被打死啦。”
江知屿正蹲在柜子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收拾东西,反正距离出发还有几天,也不着急,要是改变主意了,过完年再走也行。
突然听到江淮阳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他猛地站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弟弟连拉带拽地拉着去了堂屋。
一走进堂屋,就见两人像对峙的公牛,站在大门前互不相让。
没有发生料想中的打斗,江知屿松了口气。
他随手拉来一条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悠个不停,调侃道:“咋了?还有打架的戏看哩?在孩子面前,也不嫌丢人。”
彭玫英见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反驳,江青山看准时机,将她猛地推开,就要往外走。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走!”彭玫英反应过来,死死拽住江青山的夹袄,“正好你两个儿子都在,你说清楚,为啥不能让淮阳去城里上学!”
“对啊,爸,为啥啊,”江知屿难得看见父亲吃瘪,也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添油加醋道:“难道你在外头养了野女人?”
江青山平时当惯了一家之主,哪里受得了儿子这样的无端指责。
他用力一甩胳膊,想要挣脱彭玫英的拉扯。
可彭玫英的手抓得太紧,只听“滋啦”一声,夹袄被撕出一条大口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棉花。
屋外不时有人走过,远处宋朝云和沈忆秋的目光也越过栅栏,好奇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