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宋朝云刚有起身的念头,连被子都还没来得及掀开,就见江知屿捡起地上掉落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紧接着,有力的手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抱起,快步朝着隔壁病房奔去。
踏入那间病房,触目所及,是令人揪心的场景。
宋长庆面色惨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吐着污血,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医护人员们神色凝重,却又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人迅速端来盆子,放置在合适的位置,那污血“噗噗”地落入盆中,声声撞击着众人的心房。
宋朝云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捏住江知屿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嗫嚅道:“他……他这是不行了吗?”
江知屿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也放得极缓,安抚道:“长庆叔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吉人?宋朝云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宋长善的房间,那里,一片死寂,章灵芝甚至连门都未曾打开,没有出来看一眼这边的状况,冷漠得让人寒心。
恰在此时,宋锦绣回来了。
她刚踏入走廊,瞧见里面全是人,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来,目光落在眼前混乱又可怕的场景上,随后,又看向了姐姐。
宋朝云察觉到妹妹的目光,挣扎着从江知屿怀里站直身子,伸出手臂,稳稳地揽住妹妹的肩膀,将她的脑袋轻轻扣在自己怀里,声音尽量平稳:“别怕,有姐姐在。”
宋锦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与担忧,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很快打湿了宋朝云的脖颈,她抽泣着,声音带着哭腔:“姐,爸爸会没事吗?”
这个问题,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宋朝云的心头,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下又一下,机械地轻拍着妹妹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三人静静地伫立在病房门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时,一位女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看堵在门口的三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家属先到那边等着,别在这儿挡路。”
江知屿扶着宋朝云,缓缓走到长椅旁坐下,随后又跑回房里,拿来一双鞋她穿上,还细心地抱出一床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在外头。
宋锦绣看着姐姐像个娃娃似的被江知屿悉心照顾着,一阵心安,拉开被子,也跟着钻了进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脚步声、仪器发出的“滴答”声不断地回荡着,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说话声,却更衬出这空间里的压抑与死寂。
宋朝云时不时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又低下头。
江知屿轻轻把她靠在自己肩上,宋锦绣也紧紧地挨着姐姐,三人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直到后半夜,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女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长椅上的三人像是被按了开关一般,“唰”地一下,齐齐站起身来。
女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可在这寂静的深夜,还是被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
她打量了三人一番,最后将视线落在宋朝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缓缓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情况很不乐观,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们是打算继续抢救,还是……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