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自己手中还剩下的最后一张纸,且听见了林依冷冷淡淡的声音:“我赢了。”
她轻轻一勾手中的绳子,在这力道下冥翼不得不跟着她走,他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能怎么办?自己选的丫头当然要自己惯着呗。
***
翌日清晨,长安的百姓一起来,就看见了这随处可见的宣纸,议论纷纷。
“我说那张家老头怎么突然就搬走了呢,敢情是得罪秦家了呀......”
“小老三家的那个娃子我还抱过呢,从来不哭,天生一副笑脸,可招人喜欢了,她爹出事了,也不知道她......”
“天杀的秦家!”街口卖鱼的大妈把剁刀直直的立在砧板上,吓得众人一跳,她拿着纸张,说:“刘婶,你来看这张,你说的那个孩子我知道,前阵子还来这里帮忙提鱼呢。”她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字句,骂骂咧咧:“这还只是个孩子啊,简直就是畜生!”
刘婶不识字,还是她儿子念给她听,起初她儿子死活不肯念,后来被刘婶打了两板子,这才张口。
这一听,直接把刘婶听晕了过去。
这纸上的一字一句,皆有迹可循,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成为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现在的学生啊,可比我们乡巴佬有见识得多了,这几日啊,游街的游街,喊楼的喊楼,就是为了让天子给秦家治罪,热闹着呢。”吴质和白赴安插的人如此说。
“嗨,又有什么用呢,那天杀的不还好好的吗?我看呐,世道变了,连天王老子都管不住他咯。”
“怎么会?古语曰‘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天王老子管不住,我们可以啊,咱们一起上,想那牢房也关不下这么多人。”在街上作画为生的老学究说。
卖鱼的大妈叫做申大娘,拿起刀就要冲,脾气就数她最暴,转头对自己的丈夫说:“福子,召集大家伙,今天这热闹老娘凑定了!”
福子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学究站在他旁边,说:“咱们老骨头老手老脚,不能总让年轻人顶在前头吧,二舅爷家的儿子在国子监读书,现在在登闻鼓前坐着呢,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都是自家人,哪能忍心看人家娃受苦啊。”
福子想想也是,赶忙去十里八街召集乡亲父老了。
今日钟成白赴他们还是照常去游街,不过这次不一样了,游街的人群中不仅只有学生了,买菜的娘子,算命的先生,酒馆的小二......
有些是为了伸张正义,有些是来凑凑热闹,有些是为了出口恶气......不过他们的目标都是同一个,就是让无恶不作的秦家受到他应有的惩罚,革职查办,下狱定罪。
为了这个他们一辈子都有可能完不成的夙愿,在这些学生天理昭昭的正气下,他们也能鼓起勇气,拿起锄头,豁出这条老命,拼了!
生亦如何,死又何妨,总抵不过每个人对这平凡人世的向往,世间熙熙攘攘,不过求一个安宁。
这是万千百姓的信仰,所以他们无所不能,也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