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而柔和的阳光照射着华山的每一角落,穿过窗户,传递每一份温暖。明凰殿的一个房间,微风徐徐,顾恒卿木然地靠坐在窗台上,侧视着外边清脆的枝叶,它们被风吹动,轻轻摇摆,树影摇曳,清新,生机勃勃。
他缓缓摘下自己的纱笠,摸了下俊逸惊艳的脸,尽管有一丝苍白,但还是掩不了那一见时的倾城光华,神情淡漠又安详,眉间三分欢喜七分惆怅。
只有这里才是他能安心入睡的地方,吾心安处是故乡。
有脚步声渐近,顾恒卿微微回神,转过脸,望向门扉被推开后露出的身影。树影婆娑,阳光明亮不定,白求跹的身子动了一下,整个人走进来,合上门,露出一丝笑容:“恒卿,吃药了。”
顾恒卿瞥了眼那碗药汁,颔了颔首。
白求跹深吸口气,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帮着他把药递到嘴前,直接喂下去。顾恒卿眉毛都不皱一下,简单地喝完了。白求跹问道:“要不要吃点蜜饯?”
顾恒卿乖顺的点头。
白求跹取出几个果脯,顾恒卿张嘴,就着她的手吃下,舌尖刻意在白求跹的肌肤上舔了会儿。白求跹微微垂眸,却没多说,道:“你这伤不轻,且休养个半年吧。”
顾恒卿点点头:“弟子听师父的。”
白求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恒卿,暗叹一声,端着空碗离去 。
顾恒卿独自坐在床上,脸上一片苦笑。
长久的静默,室内只有一人,感觉到一丝空虚。
顾恒卿突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警惕起来,留神倾听,好像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我还真当是和尚不沾油腥,仙人不触情思,不想她竟在老巢金屋藏娇啊。如此,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是何等绝色美男能把高冷如白求跹上仙迷得这般七荤八素,连华山的政务都不管,一心只腻在家里陪蓝颜。”
顾恒卿心一跳,这声音,好像是冥界的一个鬼卒,侍奉在薄王身边的。
却听那男子又道:“哼,拒了我家王爷的求婚,自己却在这养小白脸,还下了这么强的结界。我偏要看看。”
而后,顾恒卿房间的门便发生剧烈的响动,那声音含着一丝恨意:“该死,居然设了结界。不管了,哪怕耗上四炷香的时辰,我也要进去一看究竟。”
顾恒卿一惊,心道不妙,又暗自琢磨那鬼卒的话,拒婚,是说上次在冥界拒绝了薄王的求婚吗?
他宁可希望是这个。
外面传来一阵躁动,还有施展法术的波动,顾恒卿试着并指念诀,但只有绕着指尖的一丝血玉色光晕,他的法力,好像还没恢复……
……
“恒卿,我将你体内的仙术封印了十分之九,这几天你好好养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法力。如果出了事,尽早用尾羽联系为师。”
……
对,白求跹说过的,他的法力大部分都被封住了。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叫来白求跹,碰上鬼卒,会不会有点尴尬?而且为的还是这种事。
小小的鬼卒哪会这么大胆?肯定背后有人指使,而不管在房间里被发现的是谁,都难免有一点误会,更何况,还是他这么个大男孩。
他被发现事情不算大,只要一开口说是白求跹的徒弟便成。只是,白求跹的确对他很照顾,他不想再多添麻烦于她。
顾恒卿犹豫了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既不打草惊蛇,也保全了他和师父的清白的办法。
他翻箱倒柜,取出了一套衣裳。这是萧韶赠送给白求跹的,以代谢后者对顾恒卿的养育教诲之恩,但顾恒卿迟迟未送,也是想着有一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没想到自己倒先穿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卒几乎耗费毕生之力,气喘吁吁地破了一个小洞,化作一道阴风钻了进去,缓缓现出身形,环顾一圈,只见床上半倚着一个婉约的人影。
淡紫色的软纱衫微微翩舞,华丽的轻绸面纱显出一分高贵典雅,没有笠帽, 黑发顺畅到底,清扬随风飘动,唯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绝美眼睛,直欲勾魂摄魄。
鬼卒眼睛瞬间亮了,如此风姿国色,衣带当风,还有几分韵味。不错,不错。
“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女子啊,居然有这么高的个子,怪哉怪哉。比我妹妹还要高一点。”男子摸摸后脑勺。
……
那女子见到陌生人,并不回避,也没有丝毫羞怯,反而大大方方地直视鬼卒,眼神明亮透彻,仿佛是世间最干净最纯粹的水晶,能够照出任何事物。
鬼卒被看得心里发虚,赔着笑道:“在下冥界一个小卒,名唤律子,奉薄王之命来探望白求跹上仙,却不想走错门,误入姑娘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