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绑在树上的青年,林枫是动了真怒。把人骗到林子里打,四周藏好人,嗓门一开一拥而上,按住绑在树上,任杀任刮。多少年没见过的智障了,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最下乘的没脑子!
没脑子的蠢货,对付的最好方法是让他用不着脑子。用智障法子整死老子,别怪老子手黑。
说完,林枫不再说话。
张礼没全听明白,隐约朦胧,知道眼前青年发狠了。但他不怕,至亲眼见着呢,能翻天?
“别狂,老子是你野爹,有你好受的!”他狞笑。
“嘿嘿,是么,我这一世爹见不着脸,还怕一条狗?”林枫咧嘴,口腔里的污血小溪一样缓缓流淌。他浑不在意,“话我记着,但愿一会儿你敢这么说!”
“笑话,老子不敢?”
林枫垂头不言。
张礼狞笑,也不自讨没趣。
官府来的比想象中慢很多,接到报案的是徐捕头,风雪夜里抓捕谢文正的那位。
街坊斗殴,小事情,他不放心上。可一听是张礼和林枫,他慌神儿了。作为府衙管理的百姓的臂膀,桃叶巷案子经过他手天经地义,是他亲手抓捕的张礼,门清。张礼就是一纨绔子弟,不知走了什么水,反正深得很,上头下令捞出来,不简单。
至于林枫,看起来走水没那么深,和张大人有点暧昧难明,兴许稗官野史看多了,他总觉得这两人藏着说不得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对上眼了,张大人出了名的两袖清风,和他一起的小子,说不好、说不好。
这事儿水深,好人坏人且不论,管不了是正事。上报老父母,老父母也失措,摆手,管不了,再次上报。一层一层,到臬司衙门手里,臬台是霍在渊心腹,对主子家事了如指掌。
一看,主子的幕宾和幕宾的孙子干架了,不得了,管不得,只能主子管。缰绳一勒,上马报给霍在渊。
霍在渊在兴头上,官仓日渐丰腴,屯出万石粮。灾民莫说吃饱,他敢拍着胸脯说,迁徙回程时每人送一袋子,留路上吃。缸里有粮,心里不慌,说的就是这。和枪杆子里出政权一个德行,这年代枪杆子就是民心,谁给他们温饱,谁就有枪杆子。
没能想到出这么个乌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子内斗。点了一队捕快,霍在渊直冲过来。很从容,高明点在于没动兵,捕快和将士不是一个概念。
和胖子一样,霍在渊瞅着眼前一幕,也被震住了。没有胖子冲天而起的怒火,只是没想到两个青年,能搞成血淋淋的。桃叶巷案能说明张礼心狠手辣、无法无天,可眼下也看得出,林枫竟也是狠角色。
一介文士,捂着血一言不发。行伍也不多见这样的青年!
“怎么回事?”霍在渊脸上阴云密布。
林枫没有答话,他眼睛一眯,瞧见捕快后面多出两个老头的身影。严归,另一人他不想认识,眼熟,想来也是幕宾之一。
气喘吁吁跑回来,胖子伏在林枫耳畔,后者眯着的眼睛猛地一顿,一眨不眨盯着两老头。别人只看他神色变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变回来,无悲无喜,看不出情绪。
下了楼直奔这来,行,有胆!
“知道了!”林枫微微点头,咳了一口,血咳得差不多了,这一口只夹杂了血丝。
霍在渊瞧见他吐得地方,一滩污血,再一看他青紫的鹳骨,立马知道发生什么了。目光又在林枫胸口打了一个转,心一揪,张心眼儿的‘孝顺’孙子,敢下这样的重手,是不给人活呀!
“怎么回事?”无人搭理,霍在渊历吼问道。
“来了。”
先是答非所问的一句,像是在招呼念叨家长里短的老友,让他怒气敛衽压住。然后林枫才慢吞吞说道:“就是大人看的这么回事。”
想笑,笑不出来。
看得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该死,偏偏霍在渊还能想出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