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少女狠辣阴翳、坚定不移的神色,惊得林枫一个激灵。
人生只如初见,不假,青年沉心静气,认真考量少女,手指缓缓滑动。少女之姿,姿色绝佳,却一贯被他小瞧了!怕这丫头的狠辣,须眉亦万难企及。
真吃亏,身藏可用之人,一贯单枪匹马与秦庆安玩弄心术。倘与少女联手,说不得更为有利。
嘴唇嗫嚅,想了想,林枫终究没有出言。契丹兵卒瞧了一会,兴致缺缺,转身朝洞口走去。他并未注意到,捆在青年身上的绳索松了一下,只一瞬,旋而被两股大力撕扯绷紧,与之前无异。
青年嘴角微微上扬。
少女欣喜不已,恢复之前诡异的姿势,张开贝齿,臻首费力往下,死死咬住紧贴胸前已略有丰满的衣物。细微撕扯声,青年所见,衣物被洁白整齐的贝齿咬出一个缺口,露出里面红粉肚兜。
肚兜上,赫然插着金针似得物件。
金簪!
耳廓一动,契丹兵卒乍然转身,恰好瞧见少女古怪。眯了眯牛眼,他跨着大步上前,扬手便要抽下。
“我要逃跑了。”神色淡然的青年默默说了一句,口齿清晰,契丹兵卒听得格外清楚。动作一僵,兵卒双目浑圆,狠狠瞪着林枫。
将军再三叮嘱,文弱仕子虎豹熊心,血溅三尺,不移步分毫!万人敌的将军会怕瘦猴子,想不通。
他却也知,将军有缘由。不敢耽误,他走上前便要检查绳索。这个档口,少女猛地抬头,衣襟大开,颈脖至胸前的雪白诱人,展露无遗。
余光一瞥,不顾其他,青年只瞧见吹弹可破、珠圆玉润地肌肤之下,鲜艳夺目的红粉肚兜,以及那肚兜之上,明晃晃的簪子。
饶是青年心性,深知当前藏锋掩拙之重,也禁不住涌出狂喜。
就在兵卒直视青年,若有若无阴影笼罩后者时。突然,青年眼眶瞪大,嘴角拼命往后咧,怒目圆瞪,抖若筛糠,宛如见了鬼一样。
兵卒呼吸一滞,面色骇然,一股子本能迫使他转身。表情太过熟悉,异国敌袭的刹那,无数人眉眼嘴唇,都是骇然,一般无二。
只不过背后目力所及,空空如也。放眼望去,洞外春光明媚,照耀在嫩绿枝叶上,郁郁葱葱,生意盎然。
一切如常。
兵卒转头,不知何时,青年已经起身,手握金簪正对他右眼,猝不及防,猛刺而来。
眼瞳倒映着明晃晃针尖,缓缓放大,迅若疾风势若奔雷,比甲士出刀也不慢分毫。速度之快,惊愕之色还未来得及在黝黑面庞化开,尖端已至,怎由他躲闪?
染血汉子,危机临头更激兽心血性。
没有犹豫,宽大手掌迎着金簪抓去。动作熟稔,无丝毫赘余,是疆场以命搏命的打法。
心生戾气,青年本尽全力的身子,咬牙多用出两分。张口厉呵,气势更足,右脚猛地蹬在身后岩石上。
噗!
二者相撞,温润殷红飞溅,金簪整支穿透掌,去势不减,狠狠戳进兵卒右眼,整支没入。
一阵颤动,兵卒魁梧身躯缓缓倾斜,青年推力下,整个身躯扑通倒地,一滩烂泥一样,怒目圆瞪,面上犹然洋溢未化开的惊愕神情。
死不瞑目!
瘫坐在地,青年双掌颤抖,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起身,稳住身形。
杀人的感觉,到底不一样。
青年咧嘴,恐惧的浓郁墨点滴在身上,须臾将一缸清水染地漆黑,缸口像深渊一样摄人心魄,似乎有一只手探出,看上一眼便被拽进缸里,再会不来了。
杀人前后,只一瞬,生而为人的感触立刻不同!
颤巍巍解开少女,后者冷扫满地血腥,樱唇微启,并未说出什么。死人而已,父皇评其‘杀父弑兄’的七女清乐,如何没见过?
倒是这文生,恐惧侵占心扉,还能心守清明,不见异态,不一般!
“眼下如何?”理了理破碎衣襟,眸色似比寒冷更冷几分,少女居高临下,嘴角嘲讽,俯视青年。
青年深吸气,拔出染血金簪置于掌心,“逃!”
少女不愿接,黛眉轻蹙。
金玉染血,不祥之兆,即使金簪父皇赏赐,价值连城,亦不被其放在眼中。
青年也不勉强,正要收回。不想少女轻盈盈拂袖,金簪被两只白皙玉指捻起,在他腰间抹干血迹,缓缓插入发髻。
“好看么?”少女问。
无人应答。
垂手低眉,青年从兵卒尸身翻出一柄短刀,两块火石。这时候火石叫做‘火寸’或‘引光奴’。
一炷香后,一柱浓烟滚滚而上。山有清风,不大,吹不散。又一炷香,第二处浓烟滚滚....然后第三处,第四处。
烽火狼烟,文王为博佳人笑,烽火戏诸侯。断想不透,千年后绝色天姿之女,亦手持火把,咯咯笑意,疯狂展望满山原野。
烧光,挺有意思!似乎烧掉天极宫,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