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拥进五人而显得矮**仄的客房中,气氛莫名诡谲。汉子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虎视中年男人。
一旁,青年淡然轻靠椅背,审视棋盘上争端局势,愣愣出神。两位老人面容复杂,神色各异。同中年男人一般,他们亦被惊住了。
能不能比我多条命,振聋发聩,千年前,亦是有人身处险地,左右皆亡,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绝唱。
楚非暴秦,天子真实的人性,比之始皇帝又差之多少?
许是更为铁心冷漠。
倒是青年,令人心悸。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伦大礼,言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胆敢叛逆,还正对天子放狂言,此举已不能谓之滔天祸患,诛尽九族,亦不为过。只是这话说出来,若不论善恶,所需的胸襟胆魄,便也世间少有。
回过神来,男人夹子悬空的手指砰然落下,“我倒不信,你敢!”
看着因一子骤然大改的局势,似胜负既分,青年淡淡道:“不知者无罪!”
“笑话,不知二字,能搪塞天地缟素的大祸?”
“不能,”青年摇头,却又是道:“没有办法,不能全身而退,至少也拉个垫背。莫名其妙死了,脸上挂不住呀!”
男人没有说话。
对面,老者悠然一叹,闲敲棋子,一言不发。
未曾想到,十余年后,重归京城的小子是这般性格,老者着实有些吃惊。老眼微微眯了眯,回想起襁褓中的啼哭婴孩,胸怀天下,仁心慈爱的秦师,也不禁心寒冷硬。
斩草除根,经年恻隐,妄为了。
头一回,老者对男人的冷血予以肯定。
“呵,行,是那么回事儿。”男人冷笑,“不枉我费心思来到这,没让我失望。让我瞧瞧,你敢不敢!”
天子自负,尤为令人心惊。
林枫点头,得令的汉子咧嘴大笑,不问缘由,上前一把将男人提起,狰狞道:“公子的话,俺不能不听,得罪了!”
双脚离地,身子不受控制的感觉令男人皱起眉头,刚欲出言,砰,房门被一脚踹开。
有些突兀却熟悉的声音。
“无量天尊,施主别来无恙?”
回过头,瞧见长须长髯,稽首见礼道士装扮的人,林枫怔了怔,大为吃惊。
“别来无恙,怎么,还钱来了?”
这道士正是初入大楚,林枫在街头遇见的算子。与元玄和尚狼狈为奸,偷了他十几两银子。
“非也非也,银钱非贫道索取,施主找我,寻错人了!”
道士并不恼怒,呵呵笑着,到陈忠面前扬了扬手,放置汉子胳膊上。后者提着男人,盘虬卧龙般的遒劲有力的手臂直直被寸寸压下。
黑脸涨红,陈忠咬着牙,死死上扬胳膊,青筋暴突,用尽了全力,却像托着万钧山岳,丝毫不得寸进。
“放下他!”
青年瞧出不对劲,陈忠脑门青筋暴涨,随时有崩裂流血的可能。反观道士,风轻云淡,笑眯眯不见异态,分明犹有余力。
古怪!
不明为何如此,林枫却是明白,僵持下去,吃亏的是陈忠。
哎了一声,将男人放下,陈忠如释重负,冷汗不止。走回林枫身后,右臂颤抖,废了一样抬不起来。汉子虎目中充斥地忌惮之意,几乎夺眶而出。
“没死啊!”甫一落地,男人松松勒紧的衣襟,朝道士讥讽冷哼。
听得出,二人早就相熟,前者似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