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公主府。
披着狐裘的少女玉臂环膝,望向窗外刚刚吹动的蒙蒙雨丝出神。
天街小雨润如酥。
樱唇轻抿,眉间贴有纤细翠绿花钿、肌肤白嫩似雪,皓腕凝霜的绝美女子,再不复前日狼狈,一双翦水秋瞳顾盼生辉,脉脉含情。
风大了,雨丝吹落青丝上,素日该寒面冷雨的少女,只觉这微微冷意似曾相识,像极了潮湿阴寒地洞穴。
日子虽苦,却令金枝玉叶动情动怀。她默默紧紧香肩狐裘。
“公主,掌司大人回来了。”
门外传出响动。
“如何了?”依旧是那黄鹂出谷,空谷幽兰般的声音。
“殿下的吩咐,掌司大人定然办的妥帖。只是.....”
少女陡然冷厉,“什么?”
“刘太傅一脉的刘方然,与掌司大人起了争执,许是要.......”
“只有这个?”
少女有所缓和。
声音诚惶诚恐,“掌司大人晓得轻重,清流对您多有不满,您也知道,其他人,掌司万万不敢轻易触怒的!”
以往,这番话说到少女心坎里。如今,后者心不在此了。
少女转而问,“他怎么样?”
“殿下的命令,旁人多少要给些脸面的。只这一次,无人擅动,但他终究是陛下废了心思的,日后怕是.....”
少女面色阴寒下来。
“他是本宫的人,记住了。”
“是,只是刘太傅与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声音有些为难,公主势大,又有陛下撑腰,按说是稳如泰山的。只不过殿下近年越发张扬跋扈,野心勃发,朝野越发难以容忍。
黑枪暗箭与多方重臣冲突,实为不智,平白遭受横祸。
“听闻那位公子,与萧家徐家有丝缕渊源......”
声响戛然而止。
她感觉到,少女站起身了。狐裘从香肩滑落,雨丝打在脸上,浑然不觉。纤弱娇气地娇躯,冒动着近乎近乎偏执的疯狂。
“本宫说了,他是本宫的人,只能欠本宫一个人的。他欠别人的,本宫替他还上,还不了的,欠谁的,就要谁死。”
少女挥动玉臂:“告诉李掌司,惹了谁本宫都替她担着,区区刘氏,有什么打紧。可他若出事,念在她这些年的情分,三族内,本宫留李家一条香火!”
“不妥啊殿下。”
声音大惊失色,音色略微颤抖。
公主府内外,李掌司声名威望之高,全不啻于殿下。没发生奴大欺主之事,一来是李掌司忠心耿耿,这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二来是殿下己身,不同寻常人家,陛下在,大楚在,公主不会有丝毫差池。
基于这两点,在这一府之上,殿下尚有绝对的掌控权。
这道诏令一旦发出,情形豁然一变,局势大不相同了。根基不稳,如何与门外风雨抗衡,怕是连遮风避雨之处叶也没了。
少女浅笑,羊脂玉般温润的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你在同本宫说话?”
声音颤若筛糠,“奴婢不敢!”
“本宫记得,你七岁服侍本宫,那年,本宫才四岁吧。”
一段香火情。
“殿下英明。”
“你可见过本宫一言既出,又反悔的?”
声响又是一颤,“没...没有!”
“知道怎么做了?”
“是!”
“去吧,你的三族是走是留,要看你为本宫尽几分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