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道理谁都懂！

“糊涂兄不糊涂啊！”林枫若有所思。

“哦？”

方敬亭浅笑低吟，颇有些莫测，“何出此言？”

“方文方敬亭，方家，啧啧，有些了不得。”

后者笑而不语。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了，不俗。但他还是指着碧波百顷道：“远非你所想，这里地处京城，却已是最外围。严苛些，凉亭之后便算不得京城城中了。至于眼前，实则从洛水开凿河道，引水而来，打了一个转，还是归于洛河的。”

“说白了，山水全是借来的，我不过做了个中间人，出钱出力而已。你不会真觉得京畿腹地，坐拥广袤堪比宫城的地痞，还能全须全尾站在你眼前，高枕无忧？”

他像看傻子一样，“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椅子上那位尤为针对这些。”

后者深以为然。

马车上时，林枫与其攀谈时便觉得不简单，对宫闱内外了如指掌，各方权臣门阀、上至天家，下至门臣，似乎没有他不清楚的。

寻常人家穷其一生摸不着边际的事儿，徐素萧悔也知之不详，他全知道。虽不愿与自己细说，林枫却能感觉到，他并未吹嘘，真是知晓的通透。

加上这惊鸿苑，说他背后没有几分斤两，如何也不教人信服。

青年能想到的，与方姓有干系的世家，也只有许阳方家了。

林枫赞叹，“我脸还挺大，方家人当了一回车夫，啧啧，说出去涨面子。”

方敬亭一头黑线。

门阀世家，林枫首想自然是最熟悉的萧家。

范阳萧家显赫彪炳，萧千瑜忠良死结之臣，深受圣眷。但论起六大门阀，萧却只在中游，上下不得。而许阳方家，是没有争议的首屈一指。除楚平婴御宇率土的楚家外，当世无两。

有意思的是，方家无人在朝为官。

这便很古怪了。

地位显赫若此，一面来自于方家对西南之地的掌控，定鼎无虞，说一不二，算是土皇帝了。而其家对天子忠心耿耿，但有所命，上行下效，凡有违者论罪，绝无姑息。

这便是优势。

至少明面上是。

这其二，则源于几年前的往事。楚元七年，皇后薨了，举国悲痛，传闻陛下恸哭三日，天上阴云密布，大风狂啸哀号不绝。

是真是假，这些哭不哭的是众口相传，再被听风就是雨的言官或百姓大为渲染，莫说几年，几个月就已不可考了。想着除楚平婴一张老脸，青年想不出他会哭，笑还差不多。

重点是，那位入土为安的皇后娘娘，事后追封仁孝皇后、陛下宾天后稳打稳要被后代君主追封太皇太后的奇女子，是许阳方家人。

说她是奇女子，其实有贬低成分。皇后许阳方氏统管三宫六院，一心辅国，生前竟还有运兵打仗的事迹。至今时常被人提及，仁慈及长孙、兵马比妇好。

长孙是前朝长孙皇后，林枫知道，为老李家出了不少力。至于这个商武王的婆姨、女战神妇好，是听都没听说过。但这不影响人家吹牛，正了八经提出来，一听就很高大上。

何况还是官家认定的。

天子陛下与皇后娘娘这桩良缘，为方家延续了多少恩情香火，很难说。肯定的是，不管双方咋想，脸面还是要的。和衷共济一体同心，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个笑脸来。

所以方家一个清闲世家，稳坐钓鱼台，笑眯眯看着旁人争名夺利，狗咬狗，等着坐收渔利。

惊鸿苑便是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