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黑压压一片也一动不动。
魁梧汉子又咧咧嘴,山岳般的沉重不移。
聂荣祥眼皮狂跳。
陈老疑惑道:“还不走?”
“有一言相与聂大人,不吐不快。”张炜垂头。
身后众人无声支持。
魁梧汉子还是咧嘴。
张炜抬起头,神色依然恭谨,神态举止,叫鸡蛋挑骨头的人也挑不出毛病。他淡淡开口,不疾不徐,“家师年事已高,宜静心安养,不宜疾动肝火。有何事宜,尽可与我等这帮不孝弟子商谈,不得解,在下婉转达意,亦非不可为。可是........”
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且越来越大,“大人要是心存不寐,怀蜮而来,小子们就算是一窝鸡蛋,也想碰一碰石头,看看有没有传闻中那般坚硬!”
房门吱吱关闭,门后众多脸面逐个减少,宛如雕塑,最后只剩一人还在缓缓往中间靠拢。砰,门扉掩住,外面光景不可见。
回过神来,男人细细品味一番不合乎规矩的威胁。只觉太邪乎,聚众威慑,兵法用于此地,这般小题大做不是张炜想得出的。混账林小子还差不多!
老人失笑,心间钻过一道暖流。
男人有些羡慕,“你有一帮好徒弟,难怪看做心头肉!”
老人不置可否。
“林小子不在,否则闻声而来,又不知何种境况!”男人想到师尊那惊色犹在、又大为不解的面色,啧啧而又惋惜,“陛下面前大放厥词,一时无两!”
老人脸色刷的难堪下来,男人及时抬手,像是将先前和此刻划分了界限,一句话令老人和颜悦色,恢复以往。
“早在郑州本官便下定决心,京城一行,不来则罢,一旦如本官所料,林小子再无回天之力,他所受之责、千百罪孽,本官一肩挑之!”
男人提高声音,承诺道:“一介残躯,生何欢死何苦?但求问心无愧!”
老人宛如听到刀枪齐鸣,铁骨铮铮,没有半分虚言。他讷讷张口,男人抬着的手掌晃了晃,笑道:“您想问我缘何执着至此,不惜拼上血命?”
老人呆滞点头。
男人道:“这便是我来此的目的,您的小弟子身世如何,您还不知吧?”
“无父无母,一对兄嫂!兄长林贤,嫂嫂李氏,市井之人,不似他一般钟灵。”
“您可知他亡故父亲名曰林正,十六年前的林正!”
男人捏住嗓子,声音弥小。
翻了翻记忆,老人心中骤然掀起狂澜,似海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仿佛耳畔响起十余年前那道消瘦且傲然的身影歇斯底里的呐喊,鞠躬尽瘁,虽九死而犹未悔!
慷慨激昂,壮人心魄。
一只大手扶住老人,是聂荣祥。
“天寒,莫冻着.....”老人瞧见男人几乎浸湿的半条裤腿,冲外叫道:“拿条裤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