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很生气,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整个人都不愉快了,脸也不洗,牙也不刷了。
坐在偏院的石桌上,偷听门外丫鬟们碎嘴。
“你们知道么?昨夜姑爷又在娘子门前坐了一宿,第二回了……”
“嘻嘻……娘子真厉害,要我说啊,就是要治治姑爷,省得姑爷到处拈花惹草。你们知道三楼的香袋娘子吗?……前段时间姑爷没见了,她总是跑来咱们宅子门前晃悠,我亲眼见了三回呢!”
“……原来姑爷这样浓眉大眼的粗汉子,也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呀……”
……
烦!烦!烦!
沈默听了这些话,更是觉得没脸了,躲去屋内来回踱步,思虑着如何自处,恍然间想起一件大事,他揉揉脖子当即窜去墙头,费了好大的力气翻墙出院。
天灰蒙蒙的,还没大亮,他就去了杨柳岸边晨练。
与此同时,陈映容攥着粉拳拳,反反复复默念她相公的亲书。
“映蓉吾妻,见字如面。偶闻丫鬟无心之言,寄颜无所,汗颜无比。经思虑三番,暨为夫妻二人计,决计暂别是非,待春暖花开,风平浪静时,再与爱妻同床共枕,共度良宵。望珍重身体,一别匆匆,勿念!沈长卿。”
揉搓纸笺,丢去门前,俏脸鼓鼓,果然气的她蛾眉倒蹙,片刻后又起身将那纸笺拾回。
粉面带煞,叫来门内所有丫鬟,训斥良久……
☆
晃悠着时间,他跑出了三月,跑进了四月。
人黑瘦了,精壮了,也粗俗了。
那种白白净净学问人般的神韵,从他身上消褪了很多。
不再想着阳春白雪,烟花三月,想靠自己来试试。
做个脚踏实地的天完人,不依靠麻烦和冲突来涨名声,实际上他已经腻烦了出名之后的日子。
上个月晚晴楼分红,虽然之前说过不取分毫,但陈映容仍然给了他四百两利份,四月里九百余两。
沈默也没让这笔钱闲着,在城郊买了三亩地,盖一桩土房,再买来一头骡子,几袋种子,一番开销下来,还有二百两剩余,他就存了起来。
地不是好地,不肥的。
沈默心里有预估,若是良田谁家又舍得卖?
房是好房,花了半个月搭起来的土房,至少能遮住风雨。
骡子不大,磨面拉货还凑合,要是下地做活,可就指望不上它了。
沈默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城了,夫妻二人更像是在怄气,双方都有不满,又不愿认输的性子,拉下面子去哄哄对方,也就有了今日的局面。
每有货郎打村子里路过,沈默便会操着一口蹩脚的土腔,问问晚晴楼的光景,得知生意兴隆,他才会安心。
丫鬟小梅来看过他三次,除了照例送来例润,便是昨日前来知会他,要过寒食节了,问姑爷回不回家。沈默当时没有回答,小梅蔫蔫的回了家,因此又被娘子训了两句。
此前连着下了半月地,觉都睡得不安稳,下种籽是个非常细致的活,沈默这样的门外汉做起来绝对不简单。
他顺着犁沟一点点的撒,远了近了都不妥,邻居大哥见了他蹩脚的活计,便上前帮了几把手,才算是抢着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