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怀自顾沉吟了一会儿,甩了甩腰上别的竹简道:“不需要。若是真想困死这些寻凤的人,他大可拿出以往苍荣山头藏的那些邪器,让人都寻不着似这样的一些蛛丝马迹,牢困于此。”虽说因城主遭过极其可怖的反噬,莲城于暗修歪门邪道的灵徒罚得最为紧,甚至道之惨无人道,但陆殁这人偏偏邪谬,尚还不知这幻境,是不是他用了那些幸存的邪器布的。
墨衍道:“他不会。”确实不会,还可道之不敢,若是叫各门发现了些苗头,大可以此一举围歼莲城,一个修邪道的灵门世家,是不配存立于灵内的。
陆殁以往敢,是因为曾时先城主陆桑亦,也就是陆殁的爹在位,而他陆殁是自己跑去苍荣山头折腾成了鬼灵将军,按他爹后来故作痛心的解释为:“无人逼他,本城...也甚是不知为何”。恰恰陆殁是陆桑亦四个儿子里最任诞、最不听训的一位,生性怪僻,从不炼灵,目无尊长,行事恣意妄为,自然是先城主四个儿子里最不受器重,最难得待见的一位。后来不知怎的,陆殁自己出了莲城,跑去了不知哪一方的山头,自此壤间莫名横空出世了一位不大不小的鬼灵将军。经年来时昔推移,慢慢的,这四个字,已然令人谈之色变。
既然他不受待见,性子乖戾,又自行判出莲城修歪门鬼道,陆桑自然是亦巴不得早就如此。正好以此大可向灵内各门道之违叛之徒,关系撇得清清的,自然从此往后,陆殁如何放肆也不会一个失火烧到莲城。
但,以陆殁此人诡异至极的多变性格,现如今就是莲城灵徒,也没有人敢大言说他已然身净,未再涉邪道。毕竟谛业冰莲还大喇喇地供在他们莲城城央大殿里,虽说陆殁亲口道其已然邪念清静,自然是无人敢驳。但暗里,却也无人真心愿信。要知道,当时陆殁遭万般邪念罪业一同反噬,各门领主派人去搜剿苍荣山头时,可是一件邪器也未有搜到的。
他现下掌了莲城领主之位,自是不会明里再以什么邪器造次,但他一出手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若是真有如此‘苗头’,又有孰人能发现?
扳谈了一番,他们正要谈到为何是陆殁回来继承了莲城领主之位,陆芙鸳却面容愈加扭曲,似是牙痛得忍无可忍般,实在难看。
她心道:“若是将先前在客栈发生的事情稍一串联,陆殁不会真要我接掌什么‘鬼灵将军’吧?要我作何?继位害人?横行江湖?或是替他完成什么未了的意愿?”
陆殁后来居然还坐上了莲城领主之位,若是这个位置有得他这个被亲爹恶之欲其死的儿子坐,想想都知道是他三个兄弟腾出来的。至于如何腾,自然是一个个......都被下了毒手。
陆芙鸳听到这里,又是一阵牙根发酸。
她忙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这莫泠不是昭示那街近了么?还是先步出幻境,再说这些吧,你们自己也说过陆殁做事没人猜得透,这么谈又有什么意义?我们甚至还连他将我们困在这是何意,如此最基本的意欲都探不明白,不是吗?”
众人还是顿于原地,卞无秋张了张口,似还有言欲说,白榆怀看了眼暖玉,也扯了扯唇瓣,陆芙鸳扶额,继道:“行了行了,若是真有什么仇家潜伏于此,自会现身,我们若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生死有命,如此只待其变呗!”
如此一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四人心各清明,其实不待她说,这道理也是早就深刻在脑内了。
又过了不知多少条一模一样的长街,夜色依旧深沉,灯火也依旧星星点点凑之通明辉煌,大路青石,街上披着人皮熙熙攘攘的小鬼们陆芙鸳就着面容都认得了不少。
只是,并非一切都依旧。
譬如,本是清新爽朗的空气,发生了些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