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银河工作很忙,回来得很晚,常常坐在沙发泡着脚疲惫得倒头便睡。血手大夫便把她抱到卧室里去。
尽管如此,阮银河依然是每天没心没肺笑容满面。
血手大夫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开始接受电视和电话这两种新事物。
他像发现新大陆似和秀儿一起蜷在沙发上如痴如醉地沉迷于看天线宝宝。
阮长河恨不得一头撞墙上。
“银河,看看老七,这么大一个人看天线宝宝,赶快拉他去看看医生吧。”
阮银河也笑嘻嘻地坐到电视旁:“我也要看天线宝宝。”
“好好好……三个天线宝宝你好,三个天线宝宝再见。”阮天河摔门而去。
血手大夫开始爱死秀儿这个肉肉萌萌的小女孩。这个年纪的孩子,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捏一下她满是胶原蛋白的嫩脸。
秀儿从小精力旺盛,又活泼又外向,跟一只草丛中蚂蚁都能自来熟。她不怕生人,在庭院里乐此不疲地穿梭,嘴里吚吚呀呀叫着。像一只仓鼠掉进粮库,两个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到处找人要东西吃。刺泡儿,菇娘果,五色梅的花蜜,莲子……她也落下馋嘴的病根。
血手大夫有时惊讶于刚学步的秀儿精力为何这样充沛。像啊甘一样可以永不停歇地奔跑,简直让马拉松选手都汗颜。
原来,生命可以这样美好,生命可以这样热切,生命也可以这样蓬勃。像雨后春笋,哗啦啦冲破泥泞,不管不顾地向阳光扶摇而上。
那倒是他这个暮气沉沉的“老人”从未目睹过的人生奇迹。
小秀儿累时,不管三七二十一,脖子一歪,柳眉一挂,倒头呼呼便大睡。那管春夏与秋冬,休说天塌与地裂。只是那樱桃小嘴依然吧吧吱吱咀嚼着食物。
血手大夫羡慕得要死,他对阮银河说。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拉就拉,这样的人生,痛快!”
“我不觉得,我总觉得她像一个上足发条的闹钟,在耳边铃铃响个不停,吵死人了。”阮银河倒是不待见闹曲星下凡的女儿,她喜欢儿子天涯这种文静。
血手大夫撇撇嘴:“生个儿子文静秀气得像个姑娘似,没劲。我喜欢有点淘气有点野蛮充满活力的家伙。譬如,长大后,会和意中人喝酒骂街那种……”
“哎哟,嘴巴真甜,还会转弯抹角夸老婆。”阮银河把血手大夫推倒在床褥上,凤眼含春:“不如今晚让娘子好好犒劳犒劳你……”
血手大夫心跳加速,这把有戏了。于是,两人没羞没臊地钻进了被窝。
两人刚脱个精光,一个小女孩睡眼惺松咕噜着走过来,掀开被角瞧了瞧满园春色,挠了挠头,然后哧哧地爬进去。
被窝里,传来阮大美人绝望的尖叫声。
“救命啊!呜呜……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怎么又来了?能放过我吗?……”
秀儿那时脱离了学步车,对外面任何事物充满了疯狂热情,生活对这个小生命来说,活着就是一场华丽而惊奇的探险。她像一只准备贮粮过冬的松鼠,拼命地收集一切活的,半死不活的,死的,半活不死的标本。
血手大夫觉得,女儿生不逢时,要早生几百年年,就凭这股探索家气质,早就没哥伦布达尔文那些家伙什么事了。
“还哥伦布呢!还达尔文呢!”
阮银河气呼呼:“明明天生一副敲锣打鼓收破烂的傻样子。”
面对铺满屋子的五色梅,银杏叶,狗尾草,还有各种小昆虫各种小瓶子。阮大美人连抓狂的力气都没有了。
“咱们女儿是不是开挂了?老七。”
要不,一个一点零五岁大的孩子能三更半夜起床跟一盆含羞草念念有词亲切交流五小时?那种亲热劲比起米国总统慰问飞洲难民窟孩孑那种虚伪都不为过。
“那是可能我们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热情。”血手大夫解释道。
他对爱女一脸崇拜到五体投地的死忠粉丝模样,披着睡衣,顶着国宝级黑眼圈蹲在女儿身边:“你睡吧,我来哄她。”
叮,系统提示获得欢乐豆+1500。
血手大夫,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拜托,我要的不是欢乐豆,我要的是女人啊!”
舍命陪女儿这种事阮银河不擅长,她打个呵欠,耳朵一捂,躺在床上,心里悲伤地想。
“这个女儿不是我亲生的,一定是老七捡回来的……不对,一定是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给放了出来。”
“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女儿……老娘特么想掐死她……”
什么女儿是上辈子情人那全是扯蛋,这秀儿明明是上辈子的债主,还是放高利贷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