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纪州。立冬后的某个夜晚,寒风凛冽。
快临近午夜12点时,纪州医院的一个产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婴儿啼哭声。
“生了,恭喜杨先生,你现在可以进去看看。”护士小姐推开了产房的门,微笑招手示意。
“谢谢。”一直在产房门外焦急等待的杨义成,缩脖弓背搓着冻得微红的双手,对护士小姐点头致谢。他迫不及待地走进产房,一边欣喜着喃喃自语,“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走进产房,一位美丽少妇满脸疲惫盖被躺在产房床上。身侧,一个刚刚降生的小生命正啼哭着。
“辛苦了。”杨义成弓背站在床边,用手给她缕了缕散落额前的发丝,一脸关切和心疼。这是杨义成的老婆,余曼婷。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纪州土生土长的余曼婷,那可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娇小玲珑的身段,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好看。
这对比之下的杨义成嘛,穿着黑色皮夹克,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典型南方沿海人面孔,眼小鼻大还有一头自然的卷发。
咋一看此时的画面,现实版,美女与野兽!
说起来,杨义成能顺利抱得美人归,这都得感谢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杨义成的爸爸,杨丙旺。要不这事想成,还真不好说!
此时,产房床上的余曼婷已精神少许,微笑望向杨义成。“是个女孩。”
而身侧女婴也已没有再啼哭,正睁着好奇的双眼四处张望,好像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世界。
杨义成脸色微变,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欣喜。杵在那,既没看向女婴,也并未伸手想抱下。“一样,女孩,都好。我的手有点凉,就不抱孩子了。明天我去给爸发个电报,告诉他们一声。我现在回趟家,给你弄点热粥来,你先睡会。”说完转身出了产房。
余曼婷看在眼中,轻抚女婴小脸。“孩子,你爸爸他呀,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满心以为是个男孩。你还有个哥哥,大你两岁,叫杨宇轩。对了,让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余曼婷思索半天又摇头,忽有点小兴奋地挑高了眉。“你跟妈妈姓吧,寒冬幽兰,余兰吧!妈妈希望作为女孩子的你,以后可以坚强快乐地生活!”
夜,很黑,很冷。
小小的余兰不知道,从她降生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运转。
这命运的寒冬,背后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从一开始便已设定好,迎接她的终会是一个又一个漆黑寒冷的冬夜,恰如降生这晚。而她的命运之轮,会沿着这条一路漆黑的道路,最终滚向人生的极寒之地。
现在小小的她,对一切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命运之轮却已带着她,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十二月上旬,乾江。
“突突突突突,”一辆手扶拖拉机正行驶在乡村坑坑洼洼的村道上,正午的大太阳照在身上一阵暖洋洋。
“兰兰,就快见到爷爷了,不哭了啊。”
很快就能望到村口了。穿着褐色尼龙套装长裙的余曼婷,抱着哭闹不止的小余兰,坐在手扶拖拉机上,一头时髦蓬松的中长卷,跟画报和电影里看到的俏女郎一样,在这乡村村道上格外扎眼。
时不时碰到路过挑着箩筐的,背着双手戴顶草帽的村民,都会驻足观望一会。许是觉得新奇,穿着破旧补丁衣裳,脸上有些脏泥的小孩,追着拖拉机拍手欢叫。
余曼婷没有太多心思在意这些。一直哭闹不休的小余兰已让她变得有些焦躁,俊俏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悦。
“都哭闹一路了,这孩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