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毫不在乎,他本坐在人后躲太阳,此时趁势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尘土,身后沾染的却是不管:“那敢情好!咱更不能离开四时苑了,死在嘴上旁的地方没人包赔一千两银子,咱老娘的日后也没了着落……咱是认定了燕公子!”
说话间他偏了偏头,张口就骂:“王墩,直贼娘傻愣愣杵着干鸟?不嫌日头烧得慌?走,随咱去前院找张姥姥再立个契约坐实了那一千两银子!你这厮鸟一人吃饱全家不饥,还指着跑?你若跑了谁替咱抗盾挡刀……”
他说着走着,名叫王墩的汉子忙不迭跟上,在宁海军这群操船弄水的精干汉子中,王墩竟是出了奇的高大浑厚,活生生一面肉盾!
“楚十将,等等俺……”
“俺也去……”
……
霎时间,三五七人跟着他向前院走去,楚风边走边啰嗦:“这便对了,本就是厮杀汉,遇事拿刀说话便是,学甚鸟的大头巾左思右想!燕公子七窍玲珑心,良善过了,下令便是,偏生让选,咱会选个鸟啊……咱只知道娘打小教咱吃水不忘挖井人,领着人家钱银过活,人家让你走,你真走了能安生吗……王墩,你上月的月钱还在吗?听燕公子意思,早去了还能告个假出门,咱带你去个好耍处,破了你的童子身,也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哈哈。”
在他的絮叨声中,后院的人一个个跟着走了出去,若稍有留意,他们大多三五成群,仍保留着宁海军时建制习惯,一拨拨出门,打头的仍是当初十将、将虞候、承局、押官,很快后院就只剩了两群人。
到得此时,被老娃打那人脑袋已肿成了猪头,他仍坐在门槛上叫唤呻吟,不时伸指轻轻碰一下脸,便会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喝骂:“入他娘,没看出来这厮鸟下手真黑!”
有人轻轻凑将上来,呵腰打拱:“段虞候,十将不在……俺们去吗……”
听他的意思,老娃竟是他们这队人的十将,而眼前挨打之人正是将虞候,怨不得方才他未有还手……
听到这人问话,姓段的将虞候头也不抬骂道:“直贼娘不去干吗?燕公子出手豪奢,定有办法赚来,俺们为甚么要替他省钱。俺是脸肿了又不是手肿拿不了刀,还能砍人!入他娘平常玩笑也不见老娃哥发飙,这顿拳挨得亏……”
“那……旁人都走了……”
“急个鸟甚,写契约不要时间?签字画押不要时间?虽然俺们大字不识……入他娘摁个手印真不费功夫,走走走,俺们过去。”
被人扶到了院门口,段姓虞候迷糊间觉得不对,拍着伴当停下,使劲朝后扭头望去,还有十余人未动,他使劲睁眼瞅了瞅,大声问:“蒋裤裆,你真要逃?杨二喜,你这厮鸟又是何意?你真怕楚风睡你的婆娘打你的娃?你将心放到肚子里,俺段干不死,认了你家干亲!”
同样的话,楚风说出来让人一听便知是在玩笑,从他口中吐出,却让人忍不住想在猪头上再砸几拳……即便如此,杨二喜却直若未闻,低头不发一言。
片刻后,段干尽显不耐,朝地上唾了一颗带血的牙齿,骂道:“呸!直贼娘没卵蛋的孬种!也不嫌亏心!左乙队的哥哥要去跟俺走,站那孬种旁边不嫌丢人!”
说完不管不顾带人便走。在他身后,有几人一声不吭到杨二喜面前行了一礼,跑步撵上他们,却也有人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