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那里的，他浑身是血和刚才泼在身上的酒，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乱窜。

狄克为什么不来？难道他从来就没指望我做到？或者说他本身就希望我和那个塔伦·霍弗同归于尽……不管怎么样，艾斯对这位法庭骑士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也算是破灭了。

先回麦斯威尔的家去吧，艾斯想到。他从街边随意扯了一块盖盐晶的帆布裹在身上，避免被人看到身上的血迹，他把头探到大街上，到处张望也没有看到刚才那座灯火辉煌的小丘。

完了，他一屁股坐下来。不认识路了。

无处可去，又累又饿，还是杀人犯，到天亮就会被抓住。他把脸埋在臂间，开始啜泣起来。艾斯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啊，你在这。”

一个穿着法庭标志性的银灰色衣着的男人出现在不远处的转角，唤了他一声。

“艾斯。”

艾斯看了他一眼，虽然认出来了他是狄克·荣恩，但还是没有理他。

“走吧回去了。”狄克走了过来，拉起他的手，这时艾斯突然闪到一边，手执匕首面露凶相。

“你想干什么？”狄克问。

“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死？”艾斯朝他吼道。

“我发誓我没那样想过。”狄克丢掉佩剑以表示没有恶意，“我看到你杀了他，你做得很好。”

“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根本没必要出来。你不是杀红眼了吗？”

狄克慢慢向艾斯走过去，男孩表现出来的高度敌意还没有解除，但狄克还是抓住男孩的手，让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干得漂亮，艾斯。你是我的骄傲。”狄克摸摸艾斯的头，里面有死掉的敌人的血，已经凝固在那头蓝发上了，颜色有点恶心。

“你在突发事件面前表现出了最优秀的品格——绝不为计划本身绊住手脚。你知道为什么吗？”

艾斯摇摇头。

“因为任何派发给刺客的任务，永远比在战场上杀敌危险一万倍。而计划本身是如此脆弱，稍微一点点变数都能彻底改变行动的结果，在条件已经变化的那一刻，计划本身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在这个时候，如果犹豫不决、或者还去执行已经失效的任务，就算最后成功了，那也和失败无异。”

艾斯听得半知半解。

“换个说法吧。如果你在追上那个军官的那一刻，没有选择杀掉他，而是为抓活的让他在街上大叫引来宵禁队，那可能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尽管抓活的比抓尸体有用，但抓尸体也强过让活的跑了。”

“所以你是故意不出来，考验我？”

“可以这么说。”狄克点点头，他放开了艾斯，自顾自地看着夜空喝起酒来，“这个人本来也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