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琳从没认为逃离瑞特丁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实际上,难度还要高过她所想象。
她把难以动弹的艾斯扔在难以被发现的稻草堆旁,独自去侦察塔列朗门附近巡逻队的动向,结果是那里不仅戒备森严,而且还有重兵驻扎。她第一次感受到独立国的边陲城市消息也能传得那么快。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的城门防守也不可能丝毫松懈。
爬城墙?但是她的线人们还在城里,在暗鳞城和泰卡尼斯的军队发起总攻之前,这些人还非常重要。她看看身边躺着的艾斯,没错,她还得带上这个累赘。
她重新选择了目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去据点是安全的,而且那里也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了。但愿被这个小混蛋搅得风生水起的城镇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报仇。
她背起艾斯,绕了不知道多少远路,才来到回据点的原路上,而这个时候,背上的艾斯好像恢复了些意识了。
“这是在哪?”他问。
“别出声。”赛特琳小声警告他,“到处都在搜查我们。”
借着黑夜的掩护,他们来到一间破旧的马厩旁,几匹毛色混杂的马正在贪婪地吃着槽里的饲料,一旁守夜人的小房子亮着微微火光。
赛特琳敲了敲门,里面传出咳嗽声,然后似乎有人走到了门前。
“谁?”
“是我。暗影的姐妹。”赛特琳回答道。
门开了,她赶紧背着艾斯溜进去,开门的老头子把头探出去望了望,随后紧紧地关上门,拉了门栓。
屋子里没什么装饰,到处是旧家居凌乱地摆放着,气流从赛特琳身边穿过,让屋子中间的火炉燃烧得更加有力。这座小破屋四处可见歌沃顿时代的建筑特色,显然已经上了些年头了。它在寒风中轻轻地颤动,似乎随时会倒塌,但它已经以这样的状态度过了十多年的岁月,因而并无大碍。
屋子里,她的线人都在。今晚得知她会刺杀督察官的消息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集合到了这个地方,
“快,塔兰,给我倒点汤,然后给这个小鬼喝点。”
赛特琳把艾斯轻轻放在地上的草席上,解开了他用来绑头发的发带,浅蓝的头发顺着她的手滑下。赛特琳看看几个同伴,他们无一不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你到底是去杀人还是救人?”那个一身哨兵穿着的男人塔兰问。
“泰玛·亚利恩是这小鬼杀的,”赛特琳喝了一口汤,“她真是个疯子。”
“你不该把我带到这来……”艾斯艰难地说了一句,“我必须马上回去,天亮要是麦斯威尔家的人发现我不见了……我和狄克都要完蛋。”
“我又把任务搞砸了,我居然直接就……我还没问他……”他像说着胡话一样自言自语。
“什么麦斯威尔什么狄克……”说话的是城里的一位医师米拓,同时也是传递信息的接头点提供者,他看了看艾斯血迹斑斑的手,摸了摸他变得乌黑的嘴唇和额头,“她在发烧,可能伤口感染了。这女孩儿是怎么了?”
“米拓先生,快给他找点药,他伤得有点重。”赛特琳拜托道。
“噢,好的。”米拓没说什么,立刻开始在随身携带的药囊里找起纱布和创膏。一旁无所事事地玩着自己的剑的佣兵杰利斯放下了剑,摸了摸自己长到肩上的蓬乱黑发。
“怎么回事?”他表情很微妙,眼睛盯着赛特琳。
“你说巧不巧?这货就是那天被你们追的那个间谍。”赛特琳把空碗一扔,站起来帮米拓医师给艾斯包扎,“她说自己不是间谍,而是在为一个叛变的法庭骑士卖命。”
“于是你就相信了?”
“她帮我干掉了督察官。哪有间谍会杀自己的头子?”赛特琳顿了顿,“之前我在巷子里把他打了个半死,结果在妓院里那头肥猪发疯了,冲到我床上来,这家伙从窗子吊了根绳子——天知道她怎么做到的——然后从外面翻了进来,把泰玛和另外两个人,一个军官一个妓女都干掉了。”
杰利斯悻悻地点了点头,他明显不太相信赛特琳的话。
“快让我回去……”艾斯有气无力地恳求,但现在他的状态能去哪里呢?
“安安心心地休息吧孩子。你现在哪也去不了。现在这位女士更不可能冒风险把你送到外面去——看呐,你脸上还有这么大一块伤。”
米拓温柔地对他说着,一边用温水为艾斯清洗全身伤口,然后用自制的酒糟药膏为他上药,防止感染。
“把他弄到火炉旁边去。”米拓向塔兰说道,“我要消毒。”
“别!”
艾斯听到火炉,立刻向反方向滚去,他怯生生地缩在房间离火最远的地方,紧紧地盯着那团燃烧的精灵。
“怎么回事?”米拓感到奇怪,他过去拉艾斯的手。
“现在可不是调皮的时候。”
“别让我靠近那玩意儿!”艾斯近乎尖叫的声音吓住了其他人,他继续向后退,不小心把受伤的手撞到了沙发腿伤,痛得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嗯,好吧。”米拓无可奈何,自己过去将镊子伸到火里消毒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瑞特丁的部队把城市都围住了,我们可能已经出不去了。”塔兰拨开帘子看向窗外,“到处都是搜查队,还好泰维尔和芬克大人他们走得早。最近这些当兵的是吃错药了吗?”
“这货还杀了这里的卫队长塔伦·霍弗,就是那天死在街上的那个,要不然形势不会这么严峻。”赛特琳补充道,她觉得喝汤还不够,又起身去拿了一瓶酒。
“法庭骑士和直辖军的勾心斗角?这可太棒了。”杰利斯一直注视着屋角的艾斯,“等我们的人一来,绝对会把这些该死的奴才们杀得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