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佟欢捏着嗓子回答。
州府宵禁,夜半出行若是没有文批可是杖责四十的重罚,虽然自己是诸葛府公子,但今日已然触了父亲霉头,若是惊动了巡城的人被拿了回去,即使不被巡城尉官杖责,回家也决计少不了一顿板子,想到这里,诸葛云湛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不过,诸葛云湛转念一想,这里离着正街有一段距离,巡城的官军极少到这边来溜达,谁会大半夜的在街面上串行?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先听听”,想到这里,倒是让诸葛云湛好奇心泛滥,突然来了兴致。
外面又一串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正堂的木门传来断裂的响动,想来是有人一个踉跄撞在了朽脆的木门上。
“我说这位道长,人我给你背来了,这深更半夜的,可得给我加钱”,隔壁有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话。
说话的人掂了掂手中的铜币,突然开口问道,“不过,道长,你说你深更半夜的要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打听”,被唤道长的人厉声训斥,“拿了钱就快滚”。
“切”,背尸的汉子鄙夷地回了一声,“得,看在钱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算我多嘴”,说完,汉子把挽起的长袖放下,准备登门返程。
“道长,你……”,但闻得一声闷闷的敦响,汉子被突如其来的石块重重地击在脑袋上,他顿时感觉觉双目发黑,四肢一软,瘫倒在地上。
隔壁传来一阵阴邪的笑声,让诸葛云湛与佟欢二人听之不禁脊背发凉,四周重归安静,他俩意识到刚刚说话那汉子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
诸葛云湛虽然常年和各家纨衙们在街面上厮混,开架到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的场景也是司空见惯,但取人性命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关天的大事,突然觉察身旁不远处闹出人命了,也不禁有些无措,调整了一下心态,他把佩剑紧握在手。
倏忽,隔壁传来一阵“哞哞”的诵咒之声。
“文远哥哥,早说要去曹州劫那太监老儿的棺材银儿,我还当什么捅破天的大事咧“,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从钟家老宅外传来,隔壁的诵咒之声也跟着立马歇止。
“你这黑厮,莫要叫嚷,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一声呵斥霹响夜空。
“哥哥莫怕,那巡城的张都尉是小弟的妹婿,今晚三更换他当值,咱们休息片刻,即可直接从小门出城直奔曹州。”
“张文远?”诸葛云湛闻声辨出训斥“黑厮”的人乃是沂州府绿林双霸之一的张文远。
“他要去曹州?”诸葛云湛突然想起前些时日沂州刺史许公望来诸葛府做客时他捡听到的只言片语,大致意思是当朝太监总管陈令之下月要过六十大寿,各道州府纷纷备礼前往贺寿。
“荇乡,咱们赶得上吗?去晚了万一再入不了伙”,张文远转语身侧。
“按照钟奎捎来的信儿,咱们得水陆快行,星夜前往了,能早一天是一天,不然还真有可能晚上两天”。
“岳荇乡…他是沂州双霸的另一位,向来和张文远不对付的呀…这两人竟然凑一块去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诸葛云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不会是朝钟家老宅来的吧?”
正待诸葛云湛苦想如何应对,外面的脚步声与人声愈发嘈杂起来,他们就是要寻钟家老宅暂驻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