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父亲领着智聪送他去学校。
学校不远,离他家也就有300来米,智聪却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从此进地狱。边走边偷眼四处张望,观察大海有没有埋伏在什么地方。
父亲哪知道他的心思,见他高一脚低一脚迈不动步,拽着他的手催他快走,边走边告诉智聪要把他送到范老师班。
见智聪不吱声,似乎浑身都抖个不停,父亲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便逗智聪说:“你们范老师,我管她叫饭勺子,以前是地区打乒乓球的,我领她出去参过赛,她见到我必须得立正敬礼喊报告,你不用怕,她肯定会对你好。”
见儿子还是苦着个脸,父亲又说:“我能叫他饭勺子,你可不能那么叫啊!”
进学校走到一个班级门口,父亲在门外喊了一声,出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大姑娘,冲着父亲满脸堆笑,不过并没给父亲敬礼,父亲也没管她叫饭勺子。只说了句:“小范,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说罢,不等范老师说什么,转头扬长而去。
范老师的教学方法和父亲不相仲伯,属于茶壶煮饺子一一倒不出来那类型的。
什么循循诱导因材施教,通通的不要。1+1=2你记住就行了,至于1+1为什么等于2,还用详细给你解释吗?你猪脑子呀?
鸡蛋壳擦屁股一一嘁哩咔嚓,讲完了,不管下面明不明白,在黑板上出几道题,让学生们在本子上列式写答案,写完一个上来一个,范老师在讲台上直接批。
智聪满脑子都在琢磨大海会用什么方式揍他,绞尽脑汁算计怎么避开大海的毒打,哪有心思听课,昏头涨脑地在本上乱写一气,拿到讲台上交给老师。
范老师刷刷刷一本一本批得飞快,小童学们像流水线上的猪,排着队一个一个过关。
全做对的喜上眉梢,笑嘻嘻地把作业本搂在怀里回座位看热闹。
没全做对的垂头丧气,回座位去改有错号的地方,改完再去批。
轮到智聪,他满怀着希望把本子递上去,等着范老师打对勾。
范老师瞅了一眼作业本,刷地一扬手,跟扔只鸡似的,本子稀里哗啦在半空中画着弧往下落。
智聪赶忙跑过去想接住,脚下却一滑,一个狗抢屎,结结实实砸到地下,脑袋正拱到桌子腿上,不一会就肿起鸡蛋那么大一个包。
范老师这还是给父亲留了几分薄面,仅仅把他的本子扔出去。
有几个同学的作业本,让范老师三下五除二,咬牙切齿撕得粉碎,接着用力向上一扬,立时纸片乱飞,如天女散花,讲台上空纷纷扬扬好似下起了鹅毛大雪。
范老师的学生长大后曾作诗为证:
神马玩意儿天上飞?
东一堆来西一堆。
体育棒子范教头,
教书育人筛石灰。
筛呀么筛石灰。
刚开学那几天范老师很提携智聪,见他眼睛空洞洞地盯着前方,目光飘忽不定,妥妥的魂不守舍。就喊他站起来回答问题。
智聪马上站起来,不管怎么问都呆若木鸡,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大傻波一。
范老师气得差一点吐血:“你到底是属啥的?这么肉,八杠子都压不出个屁来,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