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贵人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只叹了口气,垂泪道:“自从来了楚宫,我便明白他不喜欢我。可我不服,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得他一顾。”
“从前我并无过错。可我去了马场自讨没趣,今后再无脸面再在他身边待下去。”
“前几日郭贵人来与我说,我在皇上心里,是蒙古送来楚宫的探子,是包藏祸心的敌。”
绾妍一下子收回手,惊得说不出话来竟是郭贵人!
她手攥得紧紧,上下牙齿格格相碰,瞬间大怒:“就为了这句真假难辨的话,你便要一头撞死?”
“她与你有怨,你不是不知。你不分青红皂白听了这话,做出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对得起你父王么?对得起本宫么?”
恬贵人扬了扬脸:“先前皇上只是避着冷着,如今当面也不肯瞧我一眼,反正我是毫无希望了。”
她对上绾妍的怒容,岿然不动,复又道:“娘娘是得了便宜的人,自然觉得无所谓,我十年心愿,一朝飞灰烟灭,不想再苟活在这世上。这般滋味,娘娘是不明白的,所以才在这里苦口婆心地劝我。”
绾妍心火退了些,忙问她:“什么便宜?”
恬贵人冷笑一声:“娘娘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我那宫女盐儿的名讳之事?”
绾妍铰了铰手指,认真回想了一下,不知恬贵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好像有这么一件事,如今是叫海棠了。”
恬贵人小声道:“我初承宠那夜,私心用了些西域的迷香,听得皇上意醉情迷之时,唤了一声你的名讳。”
“我只记得是念做盐儿,初入宫若是四处打探消息,怕是当真要坐实了探子的名声,只能将此做宫女名字。”
绾妍又惊又怒:“你有几个胆子,敢给皇上用迷香?”
恬贵人忙说:“我心悦皇上,定然不会损他身子,娘娘放心就是了。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娘有福气,是皇上心尖的人。”
绾妍心里百感交集,忽又像是什么都想明白了,比如为何恬贵人头一次听见自己名字之时,会那般惊讶又如为何主动与自己交好。
“我对娘娘百般羡慕,后来关注着娘娘行事,觉得娘娘人极好,的的确确当得起他心尖人。我与娘娘交好的确是私心,温常在与娘娘交好,娘娘也无半分嫉妒,我想着若是也能与娘娘交好,或许有得皇上一顾的机会。”
恬贵人说到这里,心虚地瞟了一眼绾妍,面露愧色。
纵使她一贯是心高气傲的,也免不了贪恋红尘地凡俗起来。
绾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轻轻嗳了口气。
“本宫知道了,你先好生养着,多想想你的父王,这世上还有许多牵挂你的人。”
她起身走到门边,留给恬贵人一个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