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身在黑暗里,可眼睛里有阳光。
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何应旬有一点说的很对,晏唯处在极度不利的环境里不吃药控制,病情恐怕也已经恶化了,何况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
糟糕的自然环境无休止的放大悲观的情绪,直到他们走到路的尽头,也不能这么说,前方土坡被雨水刷成了黄泥瀑布,算不上汹涌,但也没法下脚。
向导像是看到了希望:“我们,往回走吧,虽然远了点,但是”
安全两个字还没说来,眼珠子就直了,直盯着周峤身后:“那,那什么东西,还会动?”
圆不隆冬的物体在泥水里起起伏伏,崖边的树被水流冲刷断了根,一个劲儿往山下冲,牵着的不知道是藤蔓还是绳子,扯着那团物体也徐徐向下。
拽的时间一长,物体露出了本来的样子,胳膊腿套在筒裙里跟个泥塑似的,长头发糊成圆柱,硬生生被从土里拔了出来。
整个人像是剥脱了的新塑泥胚,几乎要从陶台上摔下来,周峤两步跳过去,一手割断绳子,一手抓住了人。
树连根被拔起,过了崖边迅速直往山脚砸,下冲的力量太大,几乎将两个人拖拽进山谷,亏得罗盘弹射了一根牵引绳拉住了周峤。
牵引绳被两头撕扯,绷得笔直,几个人滚作一团,好容易捞住了岌岌可危的泥胚,人安静地躺在地上很快被雨水冲出了五官。
“唯唯!”
何应旬俯身去看她,紧皱着眉头却无从下手,除了心口微弱的起伏,地上的人几乎是个冰冷的陶俑,眼睛还是紧紧合住。
周峤跪下来,抱住人挤压她的腹腔,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碰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晏唯的眼睫毛微微发抖,眉头皱紧。
触到皮肤是滚烫的,在痉挛,一阵又一阵的强烈起来,把细弱的骨架都顶起来,看不出这女人瘦成这副模样。
他低头看她,眼睫抖得更厉害了。
何应旬不停地叫晏唯,在倒了嗓子之前,她终于有了反应,剧烈地呕吐,然后止不住的咳。
人跪伏在地上,手臂撑着,摇摇欲坠。
周峤松开了手,像是骨头被瞬间抽离身体,一口气沉沉地将他压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他就坐在那看着晏唯的背影。
很快,晏唯平静下来,抬起手抹了把脸:“周峤,对待女人能温柔点吗?”
摁得她肚子疼。
说来也怪,她的眼睛被泥水冲刷得睁不开,灼烧似的刺痛,什么也看不清,却依然能清楚地知道身后的人。
何应旬面无表情,罗盘低着头尝试给队友发信号,周峤一时间站不住,却也没忘怼她:“揉眼,想瞎吗?”
晏唯放下手臂,眼睛还是睁不开:“眼药水,纯净水也行。”
周峤哼了声,翻包,找药,把小瓶子塞她手里。
晏唯碰到他的指尖,泥糊糊的:“真脏。”
却忍不住低头笑。
这女人,周峤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