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彻底进入无穷的虚空之中,他漫游着,漫游着,终于,仿佛落在了何处。他睁开眼,是一处陌生的屋顶,一处从未见过的屋顶。
他坐起来,看到旁边一个差不多七岁的小姑娘端着水盆,惊诧地看着他。两个对视了半分钟左右,小姑娘大叫着跑了出去。
“醒了醒了!大哥哥醒了。”
他听到这语言,自然知道这不是他以往学过的任何语言,但是却莫名其妙地理解了它的含义。他环视四周,这是一个格外古旧的房间,石板铺就的地面,雕花木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银制烛台,而他身下的床上,则只是简单地铺了一层草席。
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鞋跟敲打石板地面的声音,格外地清脆,这个越来越迫近的脚步声告诉着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个挑战就要来了。就像所有他曾看过的穿越一样,他要先取得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的信任。这样,就算他在日后坦白自己的身份,也不会遇到多大的危机,如果第一个人都没能说服的话,那更遑论在这里生存下去了。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比他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孩。女孩戴着银丝边眼镜,身穿黑色的长裙,披着一件群青底金色刺绣的披肩。褐色的短发刚好盖住脖子,给人一种乖巧女孩的感觉。
她坐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上,微笑地看着他,似乎等他说些什么。
第一句话。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呢?
他思索了几秒后就得出了答案,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问自己在哪里,然后问为什么自己睡在这里,这样就能了解自己身体主人的情况以及之前发生了什么,最后再佯装失忆,套出自己所在地点和身边人物的信息。
简直是完美的计划。
“啊,请问一下,这是哪?”
他竭力表演着,尽可能让自己显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这里的人穿着都很古旧,像是他以前在上看过的欧洲古代人的衣服,如果自己说错了什么,被怀疑,被架上火刑柱也不是不可能。
“奥洛尔。”女孩的声音很轻柔,很好听,她说出了地名的名字,但是却让他更加疑惑,他不知道这奥洛尔是哪。是一座城市?一个村子?还是某个地方的地名?他不知道。对方模糊的回答,让他陷入了窘境。
“奥洛尔。。。是哪?”
“你是谁?”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女孩笑了起来。并不是之前那种带着些温暖的轻柔的笑,而是冷笑,一种看透了某个小把戏的冷笑。
他被这句话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汗珠从额头上慢慢地向下滑落,浸湿了衣领。女孩的笑愈发瘆人起来,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自己被几个大汉捆在木柱子上烧死,那时,就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妹妹了。
“你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你是谁?”
女孩再一次发问。他看着女孩,又看了眼旁边关上了的门。如果自己真的有因为暴露身份而死去的可能性,那不妨直接在这个房间里杀了这女孩然后再逃走。无非是逃亡罢了,总比出师不成身先死强上百倍。
女孩似乎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警觉,她叹了口气“唉,我对你没有敌意,告诉我你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你。”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如释重负般说出了这句话,女孩对他没有敌意,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那么自己此刻最好的方法还是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说实话,他的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个小白领而已,对方总不会因为这个把自己杀了或是怎样。
“我知道,因为这个世界的正常人是不会问奥洛尔是哪的。”女孩笑了“关于你的身份我不多问了,你是谁对我都没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你未来想做些什么。”
“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依米瑟尔十一世,这里的圣歌队队长,这个地方是日轮遗族在阿罗尼亚邦国的隐修会,”女孩笑道“你可以叫我依米瑟尔,十一世也行,但是。。。这个称呼一般是长辈用的。”
一堆名词几乎砸晕了他的脑袋,这些东西他虽然必须要知道,但是还没有着急到那个程度,所以开口问出了另外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我是谁?”
“维兰斯德,一个普通的日轮遗族,今年和我同岁,十七。前几天吃了不知什么东西,半死不活的,今天几个小时前我看着你咽气,结果小妹妹跑到我那里告诉我你活了。”依米瑟尔耸肩摊手“死人复活那必有古怪,作为圣歌队长我就来问问咯。”
“呃,这样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了,不过过去的事情也无关紧要,他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依米瑟尔目前来看对自己还没有敌意,所以可以多问一些问题来增加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啊,依米瑟尔,我想问下,你刚刚说的,日轮遗族,阿罗尼亚,还有什么圣歌队,那都是什么东西?”
依米瑟尔拿过旁边的一个水杯,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要从这给你讲么?算了,给你讲了也没坏处。日轮遗族是我们的族裔的名称,至高神奥罗瑞尔从巨兽的骸骨中创造了人类,人类中继承了巨兽血脉和力量的一批人,就是日轮遗族。”
“那,阿罗尼亚。。。”
“阿罗尼亚是南境帝国的三大邦国之一,其他的东西你自己去查书。”
“圣歌队又是。。。”
“遗族隐修会的术式组织,术式你可以理解为小故事里的魔法之类的东西,具体去看书吧。”依米瑟尔叹了口气,仿佛有些不耐烦了“说起来,你是为了什么来到这的?我可不信什么你被雷劈了,醒过来就在这里的混账理由。”
“我。。。来找我妹妹。”
“你妹妹?”
“是的,”依米瑟尔的问题,到底还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我妹妹在我的那个世界实验一个魔法,结果消失了,我找不到她,就只能按照她的方法,也来到这里,想要找她。”
依米瑟尔皱起眉来,神色也变得认真了很多“那个魔法具体是什么内容你知道么?能给我画出来最好,画不出来的话就说施术流程。你要想找你妹妹,不知道是什么术式把她带过来,就不可能找到。”
“呃,大概是这样的,”他拿过旁边柜子上的毛巾,沾了点水,在床头柜上画了起来“这些都要用我自己的血去画,然后画完了还要在中间加上一个刚死不久的生物。”
依米瑟尔的眉头蹙得愈发紧了,她低声道“不可能啊,一三零零直到一五零零都是魔幻消亡的年代,这种耗精灵巨大的术式怎么就。。。诶等会儿,你们那个世界。。。算了,问了你也不知道。”依米瑟尔站起身“我去研究一下你这个问题,有一件事你自己记清楚,你的名字叫维兰斯德,忘了你过去的名字吧。我对你没有恶意,因为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还有,去泡两天图书馆,了解下这个世界的常识。”
说罢,依米瑟尔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直接推门而出,留下维兰斯德一个人在房间中。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自己的目的是找到妹妹,而他不确定妹妹在哪里。刚刚依米瑟尔说了,这是一片叫做奥洛尔的大陆,如果真的要在这里找妹妹,那无异捞针,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自己做出些名堂来,然后让妹妹知道,最后兄妹团聚。
团聚之后实际上做些什么,也无所谓了,回去?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那个世界有着巨额的债务和无尽的苦闷,谁不想躲进一个与那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去开始自己的旅行,和冒险呢?
维兰斯德,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