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涨红脸，吭哧半天，垂下头。“我们哪有情啊？你别逗了。”

“那就算了，你可别后悔。”小倩有些发狠。她转身要走，我看着她欠身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无耻？”

“没有。”小倩回头说：“你说的对，我们有什么啊？没必要为我担心，说老实话，你没让人把我打的魂飞魄散就算有情有义了。”

“真的？”

“真的。”

“我要说我改主意了，你感动吗？”

“不感动。”小倩回过头背对着我：“因为你收了我会有好处，我并不是在求你。”

小倩真的要走了，毫不留恋，出了门四大家族的人就不可能留她。“好吧，你过来吧。”我从手腕上摘下假沉香手串，油亮亮的油垢美其名曰包浆。

小倩头也不回就倏地不见了，像是电筒的光突然关闭，人影在眼前消失。我看了眼手里的手串，又看了眼李敏，她笑着向我点头：“她进去了，你现在要把中指血滴上去。”

“疼吗？”

“不疼。”李敏拿针刺破我的左手中指，也许是精神过于集中，还真疼，针眼沁出一滴殷红的血落在手串上，瞬间吸收不见。“好了，你现在就是这只女鬼的主人了，下面想怎么办？”

我把手串拿在手里，滴血的地方看不到任何痕迹。光滑的珠子在月光下泛着光，斑斑驳驳的虎纹更加模糊，小倩的身影像是深陷这种模糊中。

庙外寒风呼啸，像有人在远处的夜空中打着呼哨，声音凄厉的一声接着一声传来，风中的人早以等的不耐烦，冻得瑟瑟发抖向我们张望。俄倾，门也一扇一扇的开，风猛烈的灌进来带着尖厉的哨音在身边穿行。我把手串套腕上，“走，出去。”我小声说，向庙外的白茫茫雪地走去，脚下嘎吱嘎吱的响，听得我耳根阵阵直发麻。

“你还好吧？”孟凡关切地看着我。

“你想问的是‘我还没死’吧？”我微笑着看着他：“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我们都急着进去救你，不知道到里边什么情况，替你着急。”陈应靠过来说。

我们站在庙前空地上。弦月当空，雪虐风号，土庙周围阴沉沉一片，鸦雀无声。远处的校园及周边民房，华灯初上，灯窗人影迤逦一片，偶有喧声笑语顺风飘来。

李然和李敏走近我身后数步之外。

“当初我们听你讲到这个女鬼的时候，我们就想到是多此一举。区区一个厉鬼方老弟又怎么会放到眼里，我早就劝过他们不要杞人忧天。”陈应皮笑肉不笑的说，阴恻恻的。

“还是我命大，祖上有德，但凡有点差池也得死在你们手里。”

“方老弟可能对我们有点误会。我们真的是想帮你，既然有女鬼缠着方老弟，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更要谢谢你们把我朋友照顾的这么好。”我不无遗憾的说：“如果不是你们疏忽，我朋友命大，那根钉子是不是就钉到我身上了？就算变成鬼都不知道该找谁。”

“那样的话我们就冤死了，好心把方老弟害死，就只好横下心再和方道长斗个两败俱伤。”陈应微笑着说：“虽然我们是好心，想帮方老弟摆脱女鬼纠缠，但如此结局，好心办了坏事，我们也没有办法。当年我们四大家族联手与方道长斗法，也不是一点便宜也没占到，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四大家族。”

“你们低估了我。”我笑着说：“我是从不放过喧宾夺主的机会。”

“我们早就该想到。”陈应笑着说：“方道长的后人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月光下我们顺着小路向池塘方向走去，路边荒草萋萋，雪色苍白，远望着池塘冰面泛着银色的磷光。四周齐腰深的草丛黑乎乎，我们一行人走在黑暗中。

李敏的父亲很瘦小，穿着一身半旧的西装，跟谁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有时还给比他年纪小很多的孟凡献媚似的陪笑点烟。他戴着副眼镜，看人的目光有些茫然，对谁都是模糊的示好，因而这种好意显得廉价，没有人珍惜。李敏跟在他身边，父女俩身上看不到任何共同点。我想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她的五官虽然酷肖父亲，但性格和气质应该是继承了母亲。

回去的路上我们疲惫不堪，连招呼也不打我和李然就回了寝室。房间里灯火通明，暖气散发着骚哄哄的热气，从走廊里走进来感觉除了温度已不分内外，只是在屋里呆久了渐渐察觉不到。他们在兴高采烈的谈女人，这是经久不衰的老话题。他们谈起女人时那种恬不知耻的深谙此道真像是一个个下流的流氓。从他们谈话中得知学校又来了个漂亮的女老师，大冷天还穿着短裙扭着屁股散发青春热气，吸引的一大批纯洁的大学男生做梦都想和她发生人类最纯洁的感情，建立人类最直接的联系。

我感到脱离了组织和落后于潮流的悲哀。我看到他们热烈的大声交谈，脸上浮现着相像的猥琐笑容，使我感到他们在共同酝酿和期待什么。我实在难以忍受被排斥在朋友乐事之外，上了床把被子一拖盖身上，闭上眼睛说：

“这女的再白，总有一个地方是黑的；这女的再香，总有一个地方是腥的；这女的再甜，总有一个地方是咸。”

“睡吧，睡了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