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妈忽然直起身来,说:“等等,我去借把伞。”
此时,太阳猛然从湖心跳出,整个湖面一片金黄,阳光热辣辣地照着,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一会儿,任妈从杨家媳妇秀婶那儿借了一把伞,新的。伞面上的一朵朵小蘑菇煞是可爱,给母亲也增添了几分好心情。
父亲稳稳地开动了船。
一个小时后,船行至湖心时,突然,湖面刮起了大风。偌大的湖,无风三尺浪,有风浪千尺,可阳光依然明晃晃。
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船头,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叫,喷溅着雪白的泡沫。整个湖面似乎快要沦陷。
任爸心里暗暗叫苦,这是他出湖好多年从没遇过的境况。汗珠,在他额头沁出,但他不能表现出慌张,因为,船上还坐着他的女人和女儿。
他把发动机减速了,船稍微有些平稳。
刚停息几秒,浪潮又像冲锋的队伍,鼓噪着,拚命地涌来,像个狂暴的恶魔,失去了控制。
整个船身在浪涛上颠簸。爸爸再一次努力地操纵着舵桨,劈波斩浪,母亲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小任苇。这疯狂的浪潮令人战栗,令人恐慌。
突然,一阵旋风从芦苇深处猛地刮来,将整个船身包围。母亲猝不及防,手中的伞脱落了,轻盈的伞翻了几个跟斗,卷到了不远的湖面。
这把漂亮的新阳伞是借来的,如果沉入湖中,以后怎么向秀婶交待?
母亲见状,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捞伞。可船体依然在前行,爸爸来不及将发动机熄火,母亲身子的重心已经朝伞的方向倾斜,最后,扑通一声,母亲不慎跌入湖中。
随即,一个大浪涌过来,水面上只有波涛,不见了母亲的身影。父亲看到这一情形,目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他手中的马达也忘记关了,他不及思考,本能地朝着母亲沉入的水域纵身一跃。
父亲溅起的浪花,几秒钟后就慢慢消失了。
机帆船依然在开动,只是没有了方向,左冲右突的在打圈,它嘶吼着,发出惨痛的悲号。最后,船驶进了一片芦苇丛,螺旋桨叶被密密的水草缠住,船,被迫停下,熄了火。
湖的对岸,小舅子踮着脚尖,无数次地向湖心眺望,向来守时的姐夫,你今天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