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刘光季召集诸军将佐议战,明确了今晚的攻击梯次,靳寒率领的亲兵第一将正面打头阵,张世安麾下的右翼第三将负责外围包抄,而黄炳成的左翼第二将作为预备队,由刘光季协调指挥,随时应援各路军马,然而靳寒苦哈哈的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张世安在临江水寨的外围布控,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提前行动,恰巧刽子吴这个时候出现了。
吴益朝着对方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随即哈哈大笑道:“军帅可能有所不知吧?不光右翼第三将来不了,现如今左翼第二将群龙无首,恐怕也来不了了!”
靳寒一时没回过味来,下意识问道:“左翼第二将不是已经任命黄炳成为管将了吗,何来群龙无首一说?”
吴益正要向他解释一翻,不料李小宝忽然主动上前一步愤然道:“回军帅的话!黄炳成那直娘贼,夜围日更宅意欲造反,被吴军头一刀给宰了!”
啊!黄炳成已经挂了?
靳寒惊恐的瞥了一眼刽子吴,这厮可真是个瞪眼就宰人的主儿,此刻两人相距只在咫尺之间,太不安全了,还是离他远点吧,是以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这才结结巴巴道:“造……造反?此,此话当真?”
“军帅明鉴,小子断不敢有一字虚言!”
李小宝怕他起疑心,又继续补充道:“向老夫人的安危比天大,为防再出意外,张管将今晚亲自在日更宅坐镇戍卫,是以右翼第三将难赴师期,特命我们吴军头前来向军帅禀明实情。”
如果换了别人跑过来说这种话,他可能压根儿就不会相信,但李小宝就不同了,这个人是自己秘密安插进日更宅的,不说是心腹亲信,至少不是什么外人,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吴益见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赶紧趁热打铁劝道:“军帅,事发突然,左右翼军皆不能如约而至,亲兵第一将孤军夜袭,恐多有不便,不如撤回城里,从长计议……”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寒突然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不要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晚岳飞必须死!”
吴益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厮怎么成狗性子了,说变脸就变脸,其实他有所不知,今晚参加袭杀行动的人马,不光是仅剩两千多的部落军,还有赵实臣的三千采石水军,只不过人家由主攻变成了助攻,然而真要要山穷水尽的境地,他们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今晚的行动不仅仅是替主家报仇替自己解怨这么简单,还有一个最大的噱头,那就是赏金。
刘光保临走的时候说了,谁要是能献上岳飞的人头,赏金一万两!一万两黄金相当于十万缗铜钱,对于他们这些军贼出身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是以靳寒听说张黄二将今晚不能如约前来参战,心中窃喜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打退堂鼓?
吴益见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能给他泼冷水了:“某将听说岳飞的背嵬军乃精锐中的精锐,虽说只有一营兵马,但军帅麾下也不过区区七八百士卒,兵力上并无任何优势可言,倘若真打起来的话,恐怕难以如愿以偿吧?”
岂料靳寒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刽子吴!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背嵬军的确能征惯战,但我部落军也不是银样蜡头,出水才见两腿泥,废话少说,开拔!”
事实上,他之所以这么硬气,那是因为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五百背嵬军士卒一共分成了两拨,只有百十人跟着岳飞上岸入住了渡河驿站,剩下的全部留仍在江中战舰上待命,为此,他已经和采石水军的赵实臣私下里协商好了,由对方负责歼灭江中之敌,而他则负责取岳飞项上首级,将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一万赏金。
这样一来,等于是七八个人打一个,就算背嵬军士卒个个长着三头六臂,恐怕也难逃覆灭的下场!
吴益哪里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只能跟着他去看热闹了。
今晚的临江水寨异常诡异,刚一入夜街面上便静悄悄的了无人迹,就连掌灯的家院门户都很少见,可能是寨民们嗅到味儿不对提前躲起来了,只有渡河驿站灯火辉煌,像夜明珠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是以亲兵第一将没费吹灰之力便直接摸到它眼皮子底下。
靳寒指挥麾下士卒将其层层包围之后,正准备命人砸开驿站的大门,就在这时,两扇厚重的实木漆门吱吱呀呀的从里面打开了,大步走出来一个敦实的年轻军汉,只听他用浑厚的嗓音大声喝道:“统兵官何许人?淮西前军王太尉有请!”
淮西前军王太尉不就是王德吗?
靳寒一听就懵了,这个要命的夜叉为何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