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姑娘快吃吧。”早已没有了打骂的气息，只是一味的哄着、闹着、乞求着，好像真的在哄三四岁的孩子吃食一般，亲切而可亲，望而温馨。

无忧听不得催促，有些不耐烦，不齿于与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动手，好奇的嘬了一口便自然而然的躺下了，两侧老人哈哈大笑庆祝这久违的胜利果实。

这粥有毒？当无忧舌尖触碰那碗粥时，就已经清楚了两位的动机，想先迷晕她，将计就计只能佯装晕倒在脏兮兮的桌子上。

吃一堑长一智，无忧十年前的亏是吃得的，现在又重新上演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这种当上一次已经刻骨铭心了，喝得并不多，况且这种低劣的蒙汗药是可以逼出来的。这种三脚猫的本事真是比棋山的交杯酒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后，那老父妇像是那获得满意猎物一般，嬉笑不止，门窗左三道右三道紧闭上锁，得意蹒跚着脚步而去。

夜晚鬼魅出没，正是行动的时候，只能等到晚间采取行动吧，现下只能装个死人的样子，挺尸这一项技能可是拿手绝活呀，天下无出其右。

待人走后，兴许残留的药物的作用，或许流连昨晚梦中之事，继续安眠睡着了。不知不觉圆月已经高高爬起，睁着惺忪睡眼，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借助微暗的月光，再度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房价狭小简陋不堪，没有床榻有一团破烂的棉被，四壁及地面凹凸不平，污秽污物令人恶心，窗户隐隐漏风，总之，这个地方不能住人，赶紧上路吧。

正要坐起踹门，只是屋外两个人影按住了无忧的屁股，两个臃肿的体型，弯曲的脊背，便知是早上的那两位老者。

若此时行动，必然要惊动外面两个人。看看眼下，这房屋仅有一道门可以开，虽然可以掀翻屋顶而出，招摇太过容易滋生事端。

目前只能静观其变，好好呆着呗，希望这二人早些休息。

“老婆子，现在这事还是不要做的吧，太损阴德了，上一个死了也就罢了，这一个放了吧。”

听他的话吧，竟有一个女子已经死在你们手上了，没准阴暗的角落里还飘落着她的冤魂。

“老头子，你可真是个糊涂人，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种事情呀，你那不争气的儿子风流好赌，家底都搬空了，如今还欠着刘员外二百两呢，天天上门要账，现今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不想着养家糊口，倒要我这个老婆子操心，我真后悔嫁给你，你趁早把那慈悲之心咽到肚子里去，好好用你那狗脑子想想接下来的日子吧。”

这老头子还是有点良心的，刚见面时老脸还是抽搐的，看上去有些迟疑，虽然一路马车他符合这位老婆子对她又打又骂，却有一丝不情愿的面目展示出来，感觉良心未泯，不像他老婆子笑意吟吟一看就憋着坏主意那种。

“老婆子，不如这样吧，这姑娘长得真标致，上一个死了的不及她千分之一，街坊四邻都知道狗儿脾性，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这个给咱家狗儿当媳妇也不错，你说是不是呀！”

完了完了，良心真的喂狗肚子里去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狠心夫妻！

“哼！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没脑子，上一个红儿依你所言，给他当老婆，没两天就上吊死了，废了半天劲，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道卖也能卖几十两银子呢，况且，你那儿子病着，三天两日请大夫，还要花钱买药，哪能着急娶媳妇呀！如今家徒四壁，想方设法弄点钱是正经。我看这姑娘长得跟朵花似的，人又傻又呆，送给刘员外，他定欢喜，哪有男人不好色的，说不定免了外债，还能给狗儿寻一个好差事？”

“哎！若真如此，咱们家也算有指望了，只怕不中用，那刘员外家里就有八个姨太太，个个貌美如花，况且他又一大把年纪了。”

赶紧走吧，听他们那意思马上就要做九姨太了，太丢人了，我堂堂金珠玉叶竟被作践成这个样子，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可不要当什么尊老爱幼的贤良厉鬼，赶紧跑吧。

“天呢？你脑子就是不转轴，明天刘员外小厮要来要账，咱们把她打扮的漂亮点，教给她一些规矩，明天下午你请些人观赏一下，谁出价高就领走。得了这么个宝贝，我真巴望着刘员外。”

这老婆子确实比老头子有想法多了，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难道人人都是笨狗相信她老妇的疯话，她那么折腾不会把自己折腾死呀，况且不走运撞来我这个东西，好了，明天待她谈好价钱，弄他一个鸡飞蛋打也不错呀，让她多吃一些苦头。想着，屁股还是没有挪地，连头也没有抬起来，继续装死。

“老婆子，你可真得会精打细算呀，别人都说我有福，捡了你这么个好媳妇。”

“哼！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卖给了你，嫁到了洗女村，做下那没天理的冤孽早没什么指望了，更不打算积什么阴德。只巴望着现下这个能卖个好价钱，有些养老钱，老来不用辛苦买那些烂水果。”

‘洗女村’是什么鬼，听老妇的口气挺作孽的，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妇是个可怜人，原来也是被卖的，可恨之人竟也有可怜之处！

沉默了一时片刻，那老妇继续说道：“对了，今天玄门修士到了，在村里除邪呢，你在给我好好看着，我可不想那些自以为‘正义’之士坏了咱们的生意。”

什么，玄门修士也到了，这么穷的地方也能请得到驱邪之人，看来应该是那群不入流的偏门左道之人。不对，这地方邪气逆天，那些好管闲事的正义之士自然回来，譬如说欧阳森等。赶紧跑吧，为保险起见。

“老婆子，辛苦了，你先睡去吧，我在这盯着，保管她跑不了。”

“你可看好了，别让狗儿过来给糟蹋了，要不然又白费力气了。我去找一找那些玄门修士，都收了那么多钱了，给儿子看看病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在这跟我好生看着.......”

又义正言辞地嘱咐了她老伴好几遍，脚步声、说话声也随之消失了。

视线中，一人影消失了，只有一人弓背搓手的守着，嘴里不停嘟囔着：“黄天厚土，神仙菩萨在上，我家实在艰难，今日不得已犯下罪孽，万望原谅。”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听得开门的动静，无忧继续一动不动地趴着，与之前的动作细微差异，希望这老翁千万别察觉出来。

或许年纪太大，或许日间操劳过重，心力体力不济，瞅了瞅里面人的动静，对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不甚在意，再者说你个糟老头子能是詹无忧的对手，满意得锁紧门窗心安理得休息去了。

良久，约莫二更时分，四周一片寂静，无忧开始施展法术，抽出一张纸人赋予散碎灵识及元神，挤出门缝，查看二老动静。

这种歪门邪术还未在人前施展过，那些正义之士所不齿，真不知道欧阳森看到会如何？

纸人轻快地翻过阶梯，四周眺望，似乎没有人把手在外，仰望星空，一团猩红的圆月挂在天上，像一只妖怪的眼睛光秃秃的令人骇然，惶惶不安。为了以防万一，凝聚心神还是指派它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睡着。

一间与她那外斑好上百倍的房屋，有些烛火之气，钻进门缝爬上屋顶细细看之，这屋子可比我的那间强多了，房屋宽大又结实，桌椅物件陈设摆设都与此屋大不相同，床上有一位奄奄一息长得瘦瘦憋憋的男子，看那相貌身形，猜得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满脸晦气的样子，瘦瘦弱弱感觉快要死的样子，他草菅人命应有此报吧，不为可惜！

二位老者还真能折腾，大半夜还不睡觉，想来是请了人来给他们儿子治病，这小公子周围还围了这么多人，一个个尽皆白衣素雪，冷冷宝剑上绣着家徽卷云纹，玉带束发，飘飘欲仙的美男子。

瞧了瞧他们的乔装打扮，只是普通的门生，修行灵力不高，还没注意到屋顶纸人的踪迹。

顿时大为失色！他们的命怎么那么好呀，竟然撞见了玄门中鼎鼎大名名门望族，棋山欧阳氏，看样子是一些小辈人来探底的，那些高阶修士们还在棋山坐着呢。

由于只分得双目之神，所以无忧只能远远看着张着嘴巴似有似无的在讨论事情，大概是想尽力挽救这孩子的性命。

可能性不大，已经折磨成皮包骨头了，颤颤巍巍看着都怕把不成型的骨骼弄散架，口吐粘液，活着也是活受罪，真不如死了算了。

事不宜迟，还是抽身退避早，晚了那些宗主一旦出来，可能就会前功尽弃，首先探查详情，没准能捞一个先机，也不枉受如此大的罪。

无忧召唤纸人回来，弄断锁链，轻手轻脚跃上屋顶，满心欢喜迎着红月而去，乌烟瘴气而又血腥凝重，一下子打了退堂鼓，明早再行动吧！

任意找一个像样的屋顶安寝了，这么糙的屋顶还是头一次得见，找了许久，夜深了困意袭来也就不在意了。

可是屋顶下人群吵嚷，或许头顶的月光实在刺目，细一看之，竟是周山之人，看来杏花村之事非同小可，能让天下两大玄门齐聚一地，真心祈祷着不会撞见熟人，毕竟不是为开同学会而来的。况且以前的朋友，谁会记得她，过去之事犹如水中月、镜中花，异常虚拟幻境而已，别人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