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说……你们住在一起?”老妪看哈娜的眼光顿时就变了一个样,眼里不再有深深的疑虑和费解,而是涌上了一种慈爱的光芒,仿佛在看自家的媳妇一样……显然,哈娜刚才的话让这位母亲产生了什么误会了。
“不,请不要误解。”哈娜也看出了老妪眼中不正常的光彩,连忙摆了摆手,对她澄清道,“我和他只是……嗯……工友而已,没有别的什么关系。”
老妪的眼神明显一黯,她薄薄的嘴唇翕动着,似嘟囔般吐出一句话:“那你知道我的儿子现在在哪儿吗?他已经有半年没给家里打电话了……”
说罢,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马上要入夜了,外面冷。既然你没什么恶意,又认识劳伦斯,那就来里面说吧。”
老妪一边说,一边将门上拴着的防盗链取下,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伸手将哈娜请进了屋内。
“不好意思,打扰了……”哈娜进了屋里,一股微微的暖意驱散了直往她脖子里钻的寒意,她近乎本能地表现出了礼貌的姿态,嘟哝着对着老妪道了一声歉。
“你在说什么?算了,那不重要。”老妪自然听不到哈娜咕哝的普通话。她招呼哈娜在一张木桌旁坐下,再在一旁的木质碗柜里取出了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马克杯,从火炉旁提起了一个小小的铝皮咖啡壶,提着壶耳往马克杯上一斜,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咖啡便从壶口倒了出来,刷啦啦地落在了杯子里。
“其实……”哈娜正欲同她讲她儿子的死讯,却被这位有些病态激动的老妪打断,她面色潮红地说道:“别急,先喝一杯咖啡吧。喝完跟我讲讲我儿子的事……”
随着咖啡的倒入,杯子里的褐色越来越深,最终变得近乎黑色,一缕缕白雾带着咖啡的香味飘了起来,哈娜吸了吸鼻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就呛住了——什么都不加的黑咖啡有一种酸涩的苦味,第一次喝的人往往会感到不适应。
哈娜忍住了来自味蕾间的不适感觉,再喝了一口黑咖啡,暖洋洋的咖啡喝进肚里,顿时让她的身子暖和了起来,四肢也不再冷得发抖,她吐出一口气,将杯子放在桌子上。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位穿着呢绒外套,头发披散在肩上,满面愁容的女士走了过来,她走到餐厅的门边,一只手倚着门框,用大大的褐色眼睛看着哈娜,开口问道:“What is the matter?”
哈娜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将手伸进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件物品,举在半空中。
詹妮弗·卡斯丹夫人看到这灰白色,上面还有银光闪动的一截物体,不知怎么地,竟没来由地心头一紧,她快步走上前,从哈娜手里接过了这一节指骨。
“噢,我的上帝……”老妪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见詹妮弗接过指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的表情扭曲了,一整老张脸揉挤成了一团,脸上的皱纹变成了沟沟壑壑,泪水则像河流,顺着她满脸的皱纹淌下。
“我很抱歉,夫人……但是你的儿子……”她对着老夫说道,“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