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邑至,府中又多了几分读书声,收拢的这些孤儿单日随王邑学文,双日随桓楚习武,每日米面肉蔬供应的足够,孩子们又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是以形体逐渐壮实,而钟衍每隔几日便开一堂思想课,传忠授义,一切皆如钟衍预料的那般缓缓前进。
还有五日,其余四国使节便至。
韩府。
韩氏如今尽着缟素,便是对外的管事,头上与腰间亦系上白色的带子,府中无论下人管事具皆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韩成,被一声令下拉去杖毙。
韩肥面上虽挂着哀痛之色,心中却是恨不得哈哈大笑。韩成只有他与韩胜两个儿子,如今韩胜死了,这韩氏岂能不是他的?
他是侍女所出,生下来便为韩成厌恶,自然比不得贵女所出的韩胜,观名便知——肥,对贵族来说,这个字放在名字中,着实有些低贱。
韩肥摇摇头,名字再低贱也无所谓,再被厌恶也无所谓,往日过的日子再苦累也无所谓,如今最重要的是讨自家父亲的欢心,安安稳稳的将韩氏接过来,趴在韩氏这块肥肉上享受个够!
剑术、读书、骑马、射箭、驾车、礼节等等,样样精通又如何?还不是死了?韩肥心下忍不住的冷笑,虽然自己只会讨人欢心,但是讨人欢心的本事的用处已然在十数年与下人厮混的生活中得到验证!
韩肥穿过前厅,待到韩成书房时直了直脖子,微微挺了挺身子,脚步放缓,学着记忆中韩成的身姿走路。
待到了书房,韩肥微微向守在门口的武士微微点头示意,他知道这是父亲最依仗的几位剑手,是以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这二人自然不敢轻待,亦拱手还礼,其中一人微拱手还礼,“二爷稍待,容某去报。”
韩肥拱了拱僵硬的手臂,微点头道:“有劳了。”
不多时,那武士便从书房中出来,微一躬身,“二爷,请。”
韩肥踏入书房,绕过几扇各式各样的屏风才见到端坐在榻上皱眉凝思的韩成,韩肥躬身一拜,“父亲。”
韩成打开眼帘,望着这个连行礼的模样都教人看着违和的二子,眉头拧的更重了,“何事?”
韩肥起身,不经意望见韩成那双布满血丝的赤目,心下一骇,忙低下头掩饰心中的那一分惊骇,闷声道:“儿子听闻父亲今早又少用几分饭食,心中担忧,是以前来拜见。”
韩成一愣,似是没想到韩肥有这般心思,心下一松,看韩肥终于不是那般处处不入眼了。
良久,韩成长叹一声,“汝可知如今我韩氏处何境地?”
韩肥心中已然猜到几分,却亦知自己有多少本事,于是开口道:“儿子知我韩氏如今不似往日,然父亲却更是重中之重,父亲方是我韩氏梁柱,只有父亲在,我韩氏才得称韩氏,是以儿子恳请父亲注重饮食,切莫悲伤过度。”
说完这话,又是深深一拜,韩成眼中已然柔和不少,却依旧长叹一声,“话是这般,然汝大兄为贼人所害,如今我寻遍城中却不得,封城禁令因五国会盟之事已然松懈,我又如何吃得下?”
韩肥心中舒了口气,心下暗定,他不管韩成吃不吃饭,也不管杀了韩胜的贼人找不找得到,他关心的是韩成对他的态度,如今韩成对他说话的态度,是他十数年来都未经受过的,态度这般转变,韩肥如何不喜?
韩肥心思电转,“即便寻不到敌人,杀几个大兄曾看不过眼的为大兄出气也好。”
韩成眉头更皱,突然想起钟衍来,虽然各方面已然证实钟衍不可能是杀害韩胜之人,韩成依旧觉得钟衍碍眼、讨厌。
突然听到韩肥这个提议,韩成不自觉轻声道:“肥儿,若是一人剑术高超,又得贵人赏识,当如何杀之?”
韩肥欣喜若狂,肥儿?韩成这是第一次这般叫他!韩肥为了抓住韩成对他得赏识,心思急转,搜肠刮肚,“父亲,我曾闻人有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明不可为,何不暗为,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