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都、张耀一众人退到了马厩之外,放下盾刀,就地歇息。
神策府中马厩甚大,散乱寄养着近两百匹骏马。马厩位于神策府西南,北通演武场,与白虎院相接,向东可以去藏书楼、公事阁、内务司、登录处等地。至为重要的是,通往厩中的道路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若是有人追至,可以抵挡一阵,退向公事阁。公事阁四通八达,易守难攻,退入其中,仍有回旋的余地。
张耀盘坐在地上,调整着内息。当日读完笔记,回到家中,张耀便尝试了一番,不想竟全无效验。丹田中犹如一潭死水,无论如何运使,也是毫无动静。不想昨日来至府中,机缘巧合之下,飞起一脚踢向鞠球,内力竟泄出一线,卷着鞠球飞旋而出。张耀一惊之下,再次尝试运使内力,仍是一无所获。昨日夜间,回到参字房中,张耀内照细查,发觉丹田中那一股混元内力仍是缓缓旋转。回思那一脚飞球,似有所悟。当即不再勉强行气,催动着丹田中的内力顺势旋转。不想内力愈旋愈快,隐隐有增强之势,旋至极处,一丝内力飞出,流入四肢百骸之中。张耀心内惊喜,但碍于天色已晚,今日又有演武,并未摆开拳脚,尝试一番。想不到今日演武场上,危急之中使了出来,竟然建功。
可惜方才脱战,张耀便觉得丹田有异,此时内照细查,发觉那股混元内力暴涨了约有一半,旋转之势却慢了不少。
张耀略一思索,催动内力,止住内旋之势,丹田中那一股内力旋转得愈见缓慢,却并未止住。张耀只觉得手脚经脉中生出一股微弱吸力,那一团混元内力慢慢缩小,旋转之势竟隐隐增强。
过了许久,那一团内力凝为一颗黑色圆球,张耀催动起来愈见艰难,不得不稳住内息,放弃了运使。张耀甫一松劲,内力快旋了一阵,又散作了一团,缓缓旋转,倒较昨夜强了几分。
张耀吐气收功,忽听马厩前脚步声响起了脚步声。睁开双眼,只见诸葛稳走到了厩中。
此时厩中的众人多是参字房内的新丁,其余房中仅有五六人。孟子都、张耀、诸葛稳三人俨然便成了众人之首。
孟子都见诸葛稳返回,起身走到张耀身侧。诸葛稳走到张耀身前,停下脚步,三人围坐在了一起。
“清平,骆院监怎么说?”孟子都开声问道。方才张耀情形有异,孟子都威信未立,也不好支使旁人,只能托诸葛稳前去打探。
“骆头儿领着其余人回了房中,”诸葛稳身躯肥大,此时出了不少汗,举起手擦了擦额前。“演武结束之后方能出院。”
“骆头儿说,若是放在平日里,当下便该选个近处,择机而动。可惜逃出来的多是些新丁,只能待日后再找回场子。”
孟子都轻叹了一声,只听诸葛稳接着说道:“骆头儿让咱们找个安稳之处,躲藏起来,待演武完毕,再返回场中。若是运气好的话,应不至于排名垫底。”
闻听诸葛稳之言,几位院中的老人脸上露出懊丧之色,挥拳踢土,发泄着不甘。其余新丁倒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张耀神色不变,只是握紧了拳头。
孟子都沉吟道:“骆院监所言自是正理。但青龙朱雀玄武三院私下勾连,使诈欺人,若是就此罢手,我心意难平。”
闻听孟子都之言马厩里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愤恨之色。
孟子都接着说道:“若要伺机而动,也不知场中现下是何情形。”
诸葛稳喘了一口粗气说道:“我方才出院时,见到场中三队人远远的对峙,并未交战。”
张耀沉声道:“青龙玄武两队未乘战马,战力不全。朱雀军若要取胜,便不能放他二队来取马匹。”
一旁孟子都点点头接口道:“想来三队此时正在瓜分缴获的腰牌。单论战力玄武军最强,但身披重甲,行动缓慢,只能任人宰割。青龙军与朱雀军倒是战力相当,两军若是交战,必有损伤,不论是哪一队得胜,面对玄武军都难以得胜。”
“我倒觉得你二人想的有些偏了。”诸葛稳笑笑道“惊蛰演武,抢夺的是腰牌。又不是生死之争,推演场中的变化,还是要先点清腰牌的数目。”
孟子都与张耀闻言恍然大悟,张耀急忙解下缴获的腰牌,点算数目。
一场混战,白虎院缴获腰牌二十二块,算上厩中十七人自用的,总共三十九块。
孟子都拾起一根稻草在地上边画边道:“我军共有八十二人,损失腰牌六十五块。缴获朱雀军的腰牌十九块,青龙军三块。朱雀军中应仍有一百五十余人,青龙军至少还剩百人。玄武军并未受损,约有七十余人。”
此时厩中的众人都围拢过来,听着他三人计数。
“交战时三队都要分出人手捡拾腰牌,这数目该减上十人。”诸葛稳出声道。
“青龙与朱雀相争,胜负在五五之数。”张耀沉吟道“青龙与朱雀不论哪队,若无战损,与玄武接战都可以得胜。若两军联手,齐攻玄武只怕玄武未灭,两军便会反目。”
“若玄武先灭,场中无主的腰牌便有近一百五十块。若朱雀先败便有两百余块。青龙若败,也有一百五十余块。”孟子都拿着稻草在地上勾勾画画计算着数目。“相较之下,我等手中的三十九块不足以左右胜负,想来不会有人围堵。”